秦铭的到来,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涟漪扩散。
他在地脉道宗最好的静室内调息,道一亲自炼制的疗伤丹药配合此地精纯灵气,让他受损的经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化神中期的境界也迅速稳固下来,甚至因祸得福,那历经飞升通道磨砺的剑意愈发凝练。
出关后,秦铭并未闲着,他主动找到洛风与师姐柳莺交流剑道。同为师门剑道,彼此印证,收获颇丰。秦铭的天剑宗传承大开大合,洛风的青剑门剑法迅疾凌厉,柳莺的天剑宗传承偏数刁钻灵巧,三者碰撞,迸发出无数灵感火花,连带着剑堂弟子的修炼热情都高涨了几分。
他也去听了慧觉大师讲法。那平和悠远的梵唱,润物无声的佛光,让他因宗门剧变、长途跋涉而略显躁动的心境彻底沉淀下来,剑心愈发通透。
“道一师兄,此界佛法竟有如此妙用,直指心神,于我等剑修稳固剑心,大有裨益!”秦铭感慨道,对地脉道宗的底蕴有了更深的认识。
然而,地脉道宗在苍梧荒域的绝对统治,并非所有人都心甘情愿臣服。
昔日与天罡门、黑煞谷、风吼寨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一些残余势力,或是曾被地脉道宗雷霆手段震慑的宗门,在最初的恐惧过后,见地脉道宗并未大肆征伐,只是建立秩序、开采资源,那份敬畏便渐渐被不甘与贪婪取代。
尤其是地脉道宗如今掌控的几处大型矿脉和疑似秘境,更是让某些人眼红不已。
荒域边缘,一处隐蔽的山谷内。
几名衣着各异、气息均在化神期的修士聚在一起,脸色阴沉。
“哼!地脉道宗!凭什么他们独占鳌头?那玄铁矿、玉髓矿,本该有我黑煞谷一份!”一个面色青黑、周身萦绕着淡淡煞气的修士恨声道,他是原黑煞谷的一名长老,宗门覆灭后带着部分残部隐匿起来。
“风老大,你们风吼寨昔日何等威风,如今就甘心看着那帮人在咱们地盘上作威作福?”另一人看向坐在上首的一名精悍汉子。那汉子面容粗犷,眼神锐利如鹰,正是原风吼寨的三当家。
风老三把玩着手中的一枚风灵石,冷笑道:“甘心?老子当然不甘心!但那天罡门宇文擎都栽了,咱们这点人手,够人家塞牙缝吗?”
“明着来自然不行。”一个一直沉默的白面书生模样的修士阴恻恻开口,“但荒域这么大,地脉道宗人手终究有限。他们不是要秩序吗?咱们就给他制造点‘混乱’。秘境探索,矿脉运输,路途遥远,出点‘意外’很正常嘛……只要手脚干净,谁能查到我们头上?”
“况且,”白面书生压低声音,“我收到消息,中天域那边,对苍梧荒域易主之事,并非毫无反应。凌霄殿折了一位外宗长老和两名客卿,岂会善罢甘休?只是碍于颜面和某些规矩,暂时不便大举兴兵。但暗中支持一些‘本土势力’给地脉道宗添堵,却是大有可能……”
此言一出,几人眼中皆闪过异光。若有中天域霸主在背后撑腰,哪怕只是暗中支持,他们的胆气也足了不少。
“好!就这么干!”黑煞谷长老一拍大腿,“先给他们找点麻烦,试探虚实!等中天域的大人们腾出手来……”
类似的密谋,在荒域一些阴暗角落悄然进行着。地脉道宗建立的秩序,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下固然稳固,但人心的贪婪与不甘,却如同野草,稍有机会便会滋生。
地脉道宗对此并非毫无察觉。巡逻弟子回报,近期荒域内一些小规模的冲突、商队被劫事件有所增加,虽然暂时未波及地脉道宗直接控制的区域,但气氛明显变得微妙。
议事殿内,凌清瑶向道一及众长老通报了这些情况。
“树欲静而风不止。”凌清瑶清冷道,“看来,有些人还是看不清形势,或者……背后另有依仗。”
王虎冷哼一声,捏了捏拳头,骨节咔咔作响:“一群藏头露尾的鼠辈!敢伸爪子,俺就给他剁了!”
雷烈沉声道:“需加强巡逻力度,尤其是资源点和通往各处的要道。可考虑组建快速反应小队,由化神弟子带领,随时支援。”
道一听着众人的议论,神色平静。他早已料到统一荒域不会一帆风顺,总有宵小之辈会跳出来。
“无妨。”他淡淡道,“跳梁小丑,正好拿来练兵。传令下去,巡逻队伍配置可适当调整,允许在遭遇袭击时酌情反击,乃至追击。洛风师兄,柳莺师姐,你二人的剑堂弟子,可多参与此类实战清剿任务。”
“是!”洛风、柳莺领命,眼中皆有战意。宗门安定,正需要实战来磨砺弟子锋芒。
“至于可能存在的幕后黑手……”道一目光微冷,望向中天域的方向,“凌霄殿若真想插手,便不会只派些喽啰试探。他们或许在等待时机,或许另有顾忌。我们只需以不变应万变,继续提升实力。”
他顿了顿,看向秦铭:“秦铭师弟,你对中天域了解多少?”
秦铭闻言,正色道:“回师兄,中天域乃九寰灵境核心,浩瀚无垠,强者如林。化神多如牛毛,炼虚方可称一方高手,合体期才算真正踏入高层,其上更有大乘、渡劫等传说中的存在。凌霄殿能在中天域立足,其实力深不可测,远非一个外宗长老所能代表。”
他语气凝重:“我等在苍梧荒域称雄,但若放在中天域,恐怕连三流势力都算不上。与之相比,此地确实堪称‘荒域’。”
众人闻言,心情皆有些沉重。灵界之广阔,强者之众多,远超他们之前的想象。
“无妨。”道一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稳,“路要一步一步走。先定荒域,再图其他。只要我等同心,地脉道宗终有一日,也能在那中天域,发出自己的声音!”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与力量,瞬间驱散了众人心头的阴霾。
“没错!管他什么凌霄殿,敢来惹事,打回去便是!”王虎吼道。
“宗主所言极是,夯实根基,步步为营。”慧觉大师双手合十,祥和的气息让众人心绪更宁。
暗流已然涌动,但地脉道宗这艘大船,舵手沉稳,船员齐心,正破开迷雾,坚定地驶向前方。荒域的这点风浪,不过是航程中的些许颠簸罢了。真正的挑战,或许还在那浩瀚的中天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