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龙重伤遁入幽冥裂谷,天龙教树倒猢狲散,这本该是一场魔患的终结,然而,它留下的权力真空与遍地“遗产”,却在中天域掀起了另一场不见硝烟,却同样残酷的争夺。
曾经被天龙教魔焰席卷、或被其吞并附庸的区域,此刻彻底陷入了混乱。
星枢教最先反应过来。尽管在赵天龙手上接连吃瘪,颜面大损,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底蕴与情报网络依旧远超寻常宗门。
几乎在确认赵天龙败逃、天龙教瓦解的第一时间,星枢教总坛便发出了新的指令:
“收复失地,凡原属我教分舵及辐射区域,即刻派员接管,肃清魔孽残余,重整秩序!”
命令下达,早已憋了一肚子火的星枢教修士们迅速行动,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扑向那些原本属于他们的分舵地盘,以及被天龙教占据后又被抛弃的资源点。
他们打着“剿魔”、“恢复秩序”的旗号,行动却极为强势霸道,对于任何敢于质疑或阻拦的势力,无论是原本的土着,还是其他想分一杯羹的宗门,皆以雷霆手段镇压,毫不留情。
“此地原为我星枢教辖下矿脉,魔教窃据,今日本座收回,尔等可有异议?”一位星枢教执事冷眼看着前方一群衣衫褴褛、面带悲愤的修士,他们是被天龙教灭掉的“玄铁门”残存弟子,本想回到故地收拾残局,重建山门。
“执事大人!此矿脉乃我玄铁门祖产,被魔教强占,如今魔教已去,理当归还我等啊!”一名老者悲声恳求。
“哼!若非我星枢教牵制魔头主力,尔等早已死绝!此地产出,权当补偿我教损失!再敢聒噪,以魔党论处!”
星枢教执事语气森然,身后几名煞气腾腾的星煞卫上前一步,强大的威压瞬间让玄铁门残众面色惨白,不敢再多言。
类似的情景,在多地同时上演。星枢教凭借其积威与实力,迅速抢占了最大、最肥沃的一块“蛋糕”。
然而,并非所有势力都甘心看着星枢教一家独大。那些同样被天龙教害得宗门破灭、传承几近断绝的幸存者们,带着血海深仇与重建宗门的渺茫希望,也挣扎着返回故土,试图收回仅剩的基业。
他们与星枢教的接管人员冲突不断,虽往往处于绝对下风,但悲愤与绝望之下,亦不乏铤而走险、誓死抗争之举。
除此之外,一些邻近区域的中小宗门,乃至一些实力不俗的散修联盟,也趁机而动,或是打着“助剿魔患”的旗号,或是干脆趁火打劫,蚕食着天龙教崩溃后留下的边缘地盘和资源。
一时间,原本被魔气笼罩的区域,并未迎来预期的安宁,反而陷入了更加复杂和血腥的地盘争夺战,乱象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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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紫宸仙宗发出的那道追杀令,也在中天域引发了截然不同的反响。
一方面,无数宗门与修士积极响应,将其视为攀附仙宗、获取赏赐的天赐良机。搜寻赵天龙踪迹的队伍遍布各地,有关幽冥裂谷的凶险与机遇的分析玉简价格飞涨。
更有甚者,组织起所谓的“伐魔盟”,声势浩大,虽未必真敢深入裂谷,但姿态做得十足,以期在仙宗面前留下好印象。
“紫宸仙宗俯瞰世间,慈悲为怀,今发仙谕,吾等自当效死力,剿灭魔头,以正乾坤!”某个一流宗门的掌门在公开场合如此宣称,赢得了满堂彩。
然而,在另一些角落,尤其是在那些曾深受天龙教之害、却未曾得到仙宗只言片语关怀的宗门残部,以及一些清醒的旁观者心中,却对此有着不同的看法。
“哼,说得倒是冠冕堂皇。”一处荒僻酒肆中,一名气息彪悍的散修灌了口烈酒,嗤笑道。
“前些时日,那天龙魔头在中天域边缘肆虐,灭门无数,屠戮生灵以百万计,怎不见这紫宸仙宗放个屁?如今不过是杀了他几个看矿的外门弟子,触及了自身颜面,便立刻跳出来喊打喊杀,发什么仙宗追杀令?真是好大的威风!”
旁边一人压低声音道:“慎言!仙宗之事,岂是我等可以妄议?”
“怕什么?”那散修眼一瞪,“老子说的不是事实?上百个大小宗门被灭时他们在哪?那些死去的冤魂又该找谁申告?这仙宗的‘慈悲’,未免也太势利了些!”
这样的议论,自然不敢摆在明面上,却在私下里悄然流传。紫宸仙宗那超然物外的形象,在一些人心目中,不可避免地蒙上了一层现实的阴影。所谓的仙宗威严,在血淋淋的对比之下,显得并非那么无私与崇高。
人心百态,利益交织。赵天龙虽暂匿,但他掀起的风波,却远未平息。
中天域在这番混乱与争议中,格局悄然发生着变化。而这一切,都如同暗流,涌向那终年死气弥漫的幽冥裂谷,也涌向那在深渊之底潜心积累、等待破封的道一,更涌向那在风波中砥砺前行、愈发坚韧的地脉道宗。
风暴的余波,依旧在塑造着未来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