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冲击《噬煞诀》第二重的过程,远比他预想的更加艰难与凶险。第二重的要求,不仅在于煞气的量与精纯度,更在于对煞气本质更深层次的掌控,乃至引动其内部蕴含的一丝“规则湮灭”真意。
他盘膝坐在营地边缘,身前悬浮着那枚残破阵盘,散发着微弱的指引辉光。
体内,《噬煞诀》法门被催动到极致,经脉中流淌的已不再是细丝般的煞气,而是如同涓涓溪流,颜色深黑,所过之处,连他自身坚韧无比的经脉都感到隐隐刺痛,仿佛随时可能被其湮灭。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股力量,试图将其压缩、凝练,赋予其更深的“意”。然而,就在他触及那丝若有若无的“规则湮灭”真意的刹那,异变陡生!
一直沉寂于他识海最深处、平日里只通过“青石烙印”与他沟通、汲取秩序之力温养自身的青石本体,此刻竟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
嗡——!
一股远比道一自身秩序之力精纯、浩瀚、古老无数倍的气息,自青石本体中轰然爆发!这股气息并非针对道一,却让他瞬间心神失守,仿佛直面了整个宇宙的秩序本源,自身渺小如尘埃。他指尖凝聚的、即将成型的第二重煞气瞬间失控,眼看就要反噬己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爆发的古老气息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收敛,化作一道凝练无比的清辉,并非通过烙印,而是直接自道一眉心祖窍透出,精准地笼罩向他身前那枚残破阵盘,以及他体内失控的煞气!
奇迹发生了。
那原本狂暴失控、足以重创道一的第二重煞气,在这清辉的笼罩下,竟如同被驯服的烈马,瞬间变得温顺无比,并且以一种道一难以理解的方式,被强行压缩、提纯,最终化作九缕细若发丝、却漆黑如墨、内部仿佛有星河湮灭景象流转的终极煞气,安静地悬浮于他丹田之内,《噬煞诀》第二重,水到渠成!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那道清辉与阵盘的互动。
阵盘在清辉的照耀下,仿佛被唤醒了沉睡万古的记忆,其上所有古老符文瞬间大放光明,尤其是中心那个模糊的印记,彻底清晰——那是一个由无数细微规则线条构成的、象征着监察、统筹、运转的复杂徽记!正是“万象巡天”的核心印记!
与此同时,一股远比道一之前读取到的、更加庞大、更加完整、却也更加悲壮苍凉的信息洪流,顺着清辉与阵盘的联系,汹涌地冲入道一的识海!
这一次,他“看”得更清楚了:
无尽的星空背景下,一座巍峨浩瀚、仿佛由无数世界基石垒砌而成的古老宫殿——“万象巡天监察殿”悬浮于虚空。
一位看不清面容、身着朴素道袍、气息却与天地同辉、与万道共鸣的身影,疑似玄通真人端坐殿中,一面古朴无华、镜面却仿佛映照着诸天万界生灭规律的石镜悬浮其身前,那正是完整的万象巡天镜!
画面转动,星海染血,魔影肆虐。玄通真人率领麾下“巡天卫”(镇魔军前身)与无数域外魔物以及……一批身着与此界三大宗门服饰有几分相似、却更加古老、气息也更为诡异强大的叛徒激战!叛徒首领,赫然是一位周身笼罩在混沌光芒中、气息不弱于玄通真人的存在!
最终之战,就在这片“陨星战场”!玄通真人为封印魔心主体,阻断叛徒与域外的联系,不惜燃烧本源,崩碎万象巡天镜,以其核心碎片为基,布下封禁大阵,将战场核心区域连同无数魔物与叛徒一同封入此地,自身亦道陨于此。
而那枚阵盘,正是他最后时刻,洒向战场外围、留有自身传承与警示信息的信物之一!
信息洪流缓缓平息。
道一呆立原地,心神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冲击。真相,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宏大,也更加残酷。
三大宗门的根脚,果然与上古叛徒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陨星战场,不仅是囚笼,更是一座坟墓,一座封印之地!
“原来……你竟是……”道一内视识海中那枚恢复平静、却仿佛多了些许灵动的青石,心情复杂难言。
这陪伴他多年,助他度过无数险关的“青石”,竟是那面监察万界、最终为守护此界而崩碎的万象巡天镜的核心碎片所化!而青石烙印,不过是它力量微不足道的外显与汲取口。
“主人……”地元雷山的意念传来,带着一丝敬畏与激动,“它……它刚才的气息,好可怕,也好……亲近。”
道一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他尝试再次沟通青石本体。这一次,不再是之前那种模糊的感应与被动接受,他感觉到自己与青石之间,似乎建立了一种更深层次、更紧密的联系。
虽然依旧无法完全掌控它,但却能更清晰地感知到它内部蕴含的、那浩瀚如海的秩序本源,以及一种……沉甸甸的、等待完成的使命。
他心念微动,不再通过烙印,而是尝试直接引动一丝青石本体的力量。
眉心微热,一道比之前精纯、凝练了数倍的秩序清辉自然散发而出。清辉所及之处,营地周围那令人窒息的死寂与混乱气息,如同被无形之手抚平,瞬间退散出十丈开外!
范围内的能量变得温和而有序,甚至连那昏黄的天空,都仿佛清明了一丝!
这效果,远比之前通过烙印引导要强上十倍不止!
铁岩、冰魄等人被这边的动静惊动,赶来查看,感受到这突如其来的、令人心旷神怡的秩序领域,无不目瞪口呆。
“道一兄弟,你……”铁岩看着道一,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他。此刻的道一,虽然修为未变,但身上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深邃,尤其是那眉心若隐若现的清辉,让他们从灵魂深处感到一种敬畏与……希望!
道一没有解释太多,只是沉声道:“准备一下,我们该动身了。”
他目光望向阵盘指引的、墟城所在的方向,眼神锐利如刀。
青石觉醒,万象初显。
前路虽险,他已握有破局之钥。
玄通真人的遗志,万象巡天镜的使命,以及被困于此地的所有修士的生机,都系于那座古老的墟城。
远征,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