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田浩二坐在特高课办公室里,指节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那张写着秘密集会情报的纸条,在他面前摊开。情报来源间接但似乎可靠,指向南市一个废弃仓库,时间就在今晚。理智告诉他,这可能是陷阱,但上次“怀柔”策略被狠狠打脸的不甘,以及急于取得突破的焦躁,让他决定赌一把。
“派一个小队去,”他对副官宫本下令,“但要加倍小心。外围布置狙击手和暗哨,发现任何异常,立刻撤退!”他想要证据,哪怕是抓到一个外围人员,也能顺藤摸瓜。
夜幕降临,南市那片荒废的仓库区漆黑一片,只有风声呼啸。一支精干的76号行动小队,按照情报指示,悄无声息地包围了目标仓库。狙击手在制高点就位,暗哨卡住了所有通道。带队的小队长打了个手势,几名特务踹开锈蚀的铁门,迅速冲了进去。
仓库里空空如也,只有积尘和废弃的机器零件。地上有一些杂乱的脚印,但显然是旧的。
“队长,没人!”一个特务低声报告。
小队长心里一沉,意识到不妙:“撤!快撤!”
但已经晚了。就在他们冲进仓库的同时,远处响起了沉闷的爆炸声!不是仓库里面,而是他们停在远处巷口的汽车!预先埋设的小型炸药被引爆了,火光一闪而逝,汽车瘫在原地。
几乎同时,仓库侧面的一扇破窗户后面,闪过一点微弱的火光,接着是清脆的枪声!一名站在仓库门口警戒的特务应声倒地,肩膀中弹,发出惨叫。
“有埋伏!”小队长嘶吼着,指挥手下一边还击,一边拖着伤员往后撤。黑暗中,子弹从不确定的方向射来,精准而克制,似乎意在阻挠和警告,而非歼灭。狙击手拼命寻找目标,但袭击者如同鬼魅,一击即退,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废墟中。
混乱持续了不到十分钟。当增援的日军巡逻队赶到时,袭击者早已无影无踪,只留下瘫痪的汽车、一名受伤的特务,还有空荡荡的仓库。
消息传回特高课,池田的脸色从铁青变为煞白,最后猛地一拳砸在办公桌上,震得茶杯跳了起来。“八嘎!废物!一群废物!”他咆哮着,胸口剧烈起伏。不仅扑了个空,还损兵折将,虽然损失不大,但这对他的威信是沉重的打击。他彻底明白了,这根本就是对方精心设计的圈套,是对他上次招揽的赤裸裸的嘲讽和反击!
“顾、清、翰!”池田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眼中燃烧着屈辱和暴怒。他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普通的抵抗分子,而是一个极其狡猾、善于心理战且胆大包天的对手。软的无效,硬的也屡屡受挫。这种挫败感让他几乎发狂。
与此同时,在闸北的阁楼里,阿成兴奋地压低声音向顾清翰汇报:“队长,成了!南市那边动静不小,狗腿子吃了亏,灰溜溜地撤了!”
顾清翰正在擦拭手枪,闻言动作顿了顿,脸上没有任何喜色,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大壮在一旁忍不住咧嘴笑了笑,连日来的压抑气氛稍微缓解了一丝。
这次成功的反击,确实让小组的士气为之一振。它证明,即使在极端劣势下,他们依然有能力让敌人付出代价,池田并非不可战胜。但顾清翰心里清楚,这更像是一次危险的挑衅,是绝境中的无奈之举。
他放下枪,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语气凝重:“池田这次丢了面子,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报复,只会更疯狂。告诉大家,高兴一刻就好,然后加倍警惕。”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上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76号的搜查变本加厉,盘查更加粗暴,监狱里不时传出更加凄厉的惨叫声。池田的愤怒,化作了实质性的高压,笼罩在每个人头上。
一次成功的战术胜利,换来的是战略上更严峻的形势。顾清翰小组如同在钢丝上短暂地跳跃了一下,暂时保持了平衡,但脚下的深渊,却因此变得更加深邃黑暗。他们激怒了一头受伤的野兽,而野兽的反扑,随时可能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