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啦一下,瓶子碎了,毒粉洒了一地。
李整暴吼:“你在胡闹什么?”
纯儿跟着吼:“我胡闹?李整,你蓄意杀人啊!”
“这个社会死人很正常!”
“所以就真的是你给我的毒药吗?要我去毒杀砚哥哥?”
李整干瞪着眼说不出,更不明白纯儿怎么知道的?
他的表现,也让纯儿完全肯定了,柳絮说的都是事实了。
纯儿绝望地嘶叫:“我就说为什么一到临安他就不理我了?原来才是你给他下毒了!他没来找我报仇都算不错的了!”
李整心虚,还不打算承认:“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八道?”纯儿指着地面的碎渣:“那你为什么不敢让我吃下去?”
李整吱不出声,纯儿越发急,几乎跳脚:“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纯儿!”
李整拉住她的手臂,试图让她冷静。她推开他,事情越想越觉得恐怖。
“而你还让我给送过去?还让我去翁厨住?还给你打探消息?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干不出来的?”
李整无法辩驳,眼睁睁地看着纯儿掉出泪水。
“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纯儿!”
李整还是试图作安抚,纯儿却一把抽出旁边李仓身上的剑,对准了他的心口。
“你要杀我?”
李整不可置信,脸色布满伤心,情绪也如仓库中的军火一样,一点就着。
“朝廷跑了!没有人管我们了!我们只能靠自己!你可知道没了这单生意,我们家族就彻底兴盛无望了吗?
成天只知道想着你自己,吃、喝、玩、乐!你何曾操心过家族里的一件事情?你可知道,没了这单生意,我们李家就要倒灶破产了?
现在倒好,出去一趟,不知是受了谁的蛊惑,就二话不说跑来质问我,还要杀我,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哥哥?
成天只知道情情爱爱,我告诉你,当你什么都没得吃的时候,什么情爱都是假的!”
他苦口婆心,又怒发冲冠。两人盛怒之下,剑尖刺进了心口一寸。
“来,你今天就杀了我!为了一个旁人,杀了跟你相依为命的哥哥!”
李整行近,纯儿后退,逼迫之间,他抓开了她的剑,气势如雷。
“就让你去打探一点信息,你都可以中途给我跑回来!成天不是舞刀弄剑就是你的情情爱爱,要你何用?”
说罢抬手,眼看一巴掌就要扇下去,又猛然止住了。
“我没有你这么一心只顾着旁人的妹妹,给我滚出去!”
纯儿一瞬呆滞,转身即跑。
她不可能杀了相依为命的哥哥,她从此也没了这个相依为命的哥哥!
李整的五指狠狠攥成了拳头,竞扑失算窝火的气他一直忍着,终于都在这一刻爆发了。
李仓默默捡起地上的剑,劝说之下,李整突感自己怒极失言,竞扑失算不是纯儿的错,他却把怒火全部对向了纯儿,刚刚竟然还要打她?
脑子嗡地一响,李整追出门去,追悔莫及自己说了最恶毒的话。
“纯儿!”
纯儿速度很快,脚底生风,李整不知道她要去哪儿,迅速跟上。
途中碰到运马车回来的两个保镖,他们刚刚本是要同纯儿一起回老家的,李整抓过一个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两个保镖看到了怒气冲冲的纯儿,不知道前尾,只说在正街上,有个女的先跟纯儿打了一架,然后说了些话。
“女的?”李整疑惑得很。
而就在同一时间,前方不远处,正在快速行走的纯儿,却被一个帽子形状的黑布,套住了脑袋,接着被掳走。
李整还在问:“什么女的?她们都说了些什么?”
两个保镖不知,他们在正街上,见纯儿始终都站在上风的优势,就没有近过身。
李整想着把纯儿追回来再说,可等他扭头,纯儿早已不见……
——
临安府衙。
黑布唰一下扯开,纯儿看到面前两个人,一个是野利羌,一个是不认识的独眼龙。
她跟野利羌有过一个小梁子,顿感不妙。
先观察一下环境,狭窄的小房间,刚刚明确听到了内锁门的动静,窗户关着的,从里可以开。
“纯儿?”野利羌走近,眼神探究。他们一路跟踪纯儿,明确听到李整追出三元楼后喊的那声“纯儿”。
“你是李整的什么人?”
野利羌跟李整是合作的关系,合作成功了什么都好说,但是失败了,就不一定了。
加之野利羌一直都觉得,李整有事情瞒着他,就譬如李整说的,杨蛟会使波浪花,可是待他问李整,这个消息是谁告知的?李整就不说了。
合作失败了,所有人的心情都不好。
野利羌就着机会,想要李整交了底。
纯儿反问:“你想做什么?”
“说出你和李整的关系?”
纯儿不说,野利羌威胁:“不说?那就要劳烦你长期在府衙做客了。”
“你想干什么?”
“说不说?”
纯儿朝着窗户就跑。
她会一些轻功,准备推窗逃跑,然而刚跑到窗边,后背就被人猛力一踹。
“啊——”
疼得她身子朝前扑,一手扒到墙壁,一手扒到窗户,推开了一点。
扭头一看,是独眼龙立在后面,并且对她当胸举起了剑。
她好武,看独眼龙的架势是个高手,她没武器,她打不过。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府衙的人就是这样随便抓捕一个平民百姓的吗?”
“少跟老子扯这些!”
野利羌没心思跟她弯弯绕绕,面目狠得像个鬼:“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要不然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临安府衙的不见天日!”
就这样僵持着。
片刻后,一声活泼清脆从微开的窗户传入:“凌枝!”
凌枝?
月烈的声音?
屋内的人都心中一凛。
野利羌和费米听是临时起意,将纯儿扣到府衙后院的一个小房间,没想到这么快就会有人路过。
“救命!”
纯儿立即扑身到微开的窗户,朝外急喊。
刚刚好,她的面庞正正端端地对上了从外路过的凌枝。
凌枝已是女儿身,纯儿认不出,但见着眼熟,面上有转瞬即过的愣然。
凌枝照样愣然。
府衙她来了好多次,知道这种地方有很多见不得人的审判犯人的手段。
可那个人,却是纯儿?
“啊——”
同一时间,纯儿的头发被人抓住,接着凌枝看到的,就是纯儿被独眼龙从后拽着,脑袋高高仰起,脖子被拉得又细又长。
然后“砰”一声大震荡,纯儿似乎摔倒了,窗户被人从里关上了。
再然后,就是听不清的、嗡嗡的、几声女人的惨叫。
掺杂着两个男人的怒吼,一种类似于不识相过后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