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金对她动不动就挥鞭的行为很无奈:“收了。”
月烈笑眯眯的,将鞭子递给宫女,然后手挡嘴侧,对着凌枝,像讲悄悄话那般:
“凌枝,告诉你吧,我阿合对你是日思夜想啊。就连跟王妃圆房当晚,他都是在想着你呢。”
真金想制止,凌枝却把他的手推开,冲月烈微微笑道:“公主,好久不见。”
月烈脑袋一歪:“好久不见。”
月烈拉过凌枝,边走边冲真金甩手:“你可以走了。”
凌枝听闻这话,抿笑了一下。
真金看到凌枝的笑容,心下便就跟着暖和,她笑了,就好了。
月烈把凌枝拉进屋,一坐下就是急不可耐地将凌枝全身打量,不可思议地问道:
“我阿合到底是从哪把你搞到手的?”
凌枝如实道上。
她说的时候,始终讲究礼貌,抿起笑容,但是分明有着掩藏不住的憔悴。
月烈听闻她被颠沛流离关了三年,叹道:“难怪感觉你没有以前开心了呢。”
“那你呢?三年了,十九了,怎么没有成婚?”
月烈傲娇地撇过脑袋。
“我父汗介绍的那些人,浑身的一股羊骚味儿,我才不喜欢呢。”
“那不是你们特有的味道吗?”
“诶?什么叫我们特有的味道?才不是呢。”
“你是不喜欢蒙古人?”
“嗯……”
月烈顿了顿,视线飘移,似乎想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
凌枝随便哼笑一声,再把本就搭在桌面的手腕衣袖,稍稍地往上拉了一点,专门露出那只赵砚曾经送给她的月牙儿手镯。
月烈目光游离回来,正好看到,有些微的惊。
凌枝捕捉到了她表情的微妙变化,故意把手镯取下,顺手一丢。
月烈愣住了。
凌枝反而问:“你刚刚说,你阿合圆房那夜,都在想着我?”
月烈盯着地上的手镯,嘴里随便发出一个回音。
“他真的那么喜欢我吗?”
“真的啊。”
月烈的目光还在手镯上,明显说的话和想的事,不一致。
凌枝快速扫地一眼:“那我就跟你阿合在一起,可以吗?”
“好啊。”
月烈忍不住了,去把手镯捡起来,着手的那一刻,突然反应过来,有些惊讶。
“你说什么?”
凌枝微微笑道:“这么专情的男人,我怎么忍心去辜负呢?”
“可你不是跟赵砚……”
“别提他。”
凌枝一下黑脸。
月烈懵了,拿着手镯坐过来。
凌枝故作深闷口气,接着唇齿嗫嚅,欲言又止的样子。
月烈终是好奇地问了:“我也纳闷呢,三年前在临安,你不是跟他在一起吗?怎么最后,你会出现在战场上?”
凌枝侧过一点身:“我不想说。”
“为什么?”
凌枝瞟一眼手镯。
月烈跟着看,手镯上边正是有着那几个让她魂牵梦绕的字:你喜欢月牙儿吗?
到此,月烈似乎明白了什么。
可是,赵砚怎么知道她的小名叫月牙儿?
难不成,是根据“月烈”这个名字自个儿取出来的?
月烈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之中。
凌枝余光察觉到了月烈的小心思,也不戳破。
月烈再是嚣张,忽必烈对她再是宠爱,总归闺房女子,不干政事,所以坏不到哪去。
相反的,若是利用了忽必烈对月烈的宠爱,利用了月烈对赵砚的幻想,也不是一条路。
凌枝现在想做的,不仅是要在元廷除掉祸害,也要树立起来保护伞。
“当时我因为一些事情,跟他吵了架,然后,我就去找文天祥了。”
凌枝放出迷雾说,目前没人知道赵砚杨蛟曾在战场出现过。
“你找文天祥做什么?”
“他在救国啊。”
“你也想救国?”
“女子就不能爱国吗?”
凌枝一个严肃反问,让月烈无言以对。
同时气氛也变得有些尴尬,抛开都是女子的身份,她们实则是对立的灭国仇人。
好歹不是战场上非得要拼得个你死我活的兵,尴尬的气氛倒也不是特别的烈。
“呵呵,难怪我阿合三年都找不着你。”
月烈率先打破沉默笑着道,她们蒙古是胜利者,她开心得很,就当是稍微让让凌枝这个亡国的落魄人儿了。
“那他现在在哪呢?”
“谁?”凌枝装糊涂。
“赵,赵砚。”月烈竟是有些不好开口。
“不知道。”凌枝不悦地撇过身。
月烈便就不问了,想来三年前,他们真的就是那样分开了。
可是,她怎么还是忍不住啊?
“那他这三年就没找过你吗?”
“谁?”
“赵,赵砚。”
凌枝死气沉沉。
月烈撇了撇嘴,真真儿的,不问了。
再聊了会儿其他的,凌枝想着待了有些时间了,便就走了。
走时,她没有提那只手镯半个字,那只刻有“你喜欢月牙儿吗”的手镯,就这样成为了月烈的私藏。
三年时间,月烈有没有变?凌枝不知道。
在这段扑朔迷离的情感幻想中,月烈是否无辜?凌枝也不去想。
凌枝现在只认的,就是忽必烈灭了宋的国、忽必烈杀了文天祥、忽必烈不仅杀人、还诛心。
忽必烈让所有宋人,都像孤魂野鬼一样飘零。
凌枝现在只认的,就是真金变了,真金囚禁她,还想要侵犯她,所有这些,都是他们蒙古人欠下的债。
所以,为了赵砚以后的安全,她稍微利用月烈一下,又怎样?
出到门口,真金还在那,见到她,真金立马噙笑。
“时辰还早,你还想去哪?”
昨夜他干了混账事,说了混账话,他不想让凌枝真的觉得,他是在圈养金丝雀。
除了不让凌枝单独行走,凌枝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哪怕是天涯海角,海角天涯。
凌枝扫一下一望无尽头的宫墙。
“来了好些时日了,除了太液池和月牙儿殿,我还没有去过别的地方,可以带我走走么?”
“好。”
凌枝一路张望。
霜白琉璃瓦、斗角飞檐壁、褐红庞大柱。
整个戒备森严得,要不是有真金这个皇太子的身份带着她,她还真是寸步不能行。
基本路过一个地方,真金都会稍作讲解,她听得也很认真。
整个皇宫走下来,凌枝有些累了,坐在就近的花台上。
周身花草溪水,好像是所谓的御花园。
皇宫太大了,她记不全所有的名字,但是某些关键的地方,她却暗暗记得牢靠。
在让真金带她来之前,她心里实则就已经盘算好了,她就是要把皇宫的每一个方位都摸准了,就如同当年的尊胜寺一样。
奈何大都的皇宫,比起临安的宋宫,简直大多了,过目不忘的本领,她真是没有。
想着便就再找机会吧,什么时候再让真金带她转转,一次性,最好目的不要太强,免得引起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