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独自一人走在返回校长办公室的路上。
麦格教授的脸色，直到分开时，还是一种精彩的混合色，像是被人灌了一整瓶味道古怪的魔药，想吐又吐不出来。
他倒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一支军队。
她真的用一个月的时间，训练出了一支真正的军队。
而且是用一种，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甚至想到了也绝对不会去用的方式。
把霍格沃茨的公共财产搬空，然后用这些东西，把一群格兰芬多、赫奇帕奇、甚至拉文克劳的优秀学生，牢牢地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最后，再用一场荒诞的“集体认罪”，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头上，却又让所有人都成了她的“共犯”。
这群学生，从此以后，就打上了属于“伊丽莎白·莉莉丝”的烙印。
他们不再仅仅是“邓布利多军”，他们更是伊丽莎白用资源和训练，亲手喂养出来的……狼崽子。
疯狂，大胆，滴水不漏。
甚至连他这个校长，都成了她计划里的一环。
【被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耍得团团转。】
邓布利多在心里叹了口气。
【阿不思，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覆盆子果酱。”
石像鬼让开了路。
邓布利多推开橡木门，办公室里一如既往的安静。银质仪器嗡嗡作响，墙上的校长肖像们在打着瞌睡。
福克斯站在栖木上，优雅地梳理着自己华丽的尾羽。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除了栖木旁边，多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斯莱特林校袍的黑色身影。
伊丽莎白·莉莉丝。
她就那么堂而皇之地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一个空的水晶瓶，瓶口对着福克斯，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福克斯那双黑亮的豆豆眼，平静地看着她，既不惊慌，也没有敌意。一人一鸟，画面诡异地和谐。
邓布利多关上门，走了过去。
“看来福克斯很喜欢你，莉莉丝小姐。”他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伊丽莎白转过头，那张漂亮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意外。
“也许它只是觉得，我比它的主人看起来更需要帮助。”她晃了晃手里空空如也的瓶子，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毕竟，一个被自己学生抢光了家底，还被养母用吼叫信追着骂的‘前女魔头’，听起来确实挺可怜的。”
这熟悉的、带着冰冷嘲讽的调子，让墙上菲尼亚斯·布莱克的肖像，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
邓布利多没有生气，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半月形的镜片后的蓝眼睛，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所以，你特意来我这里，就是为了欣赏我的窘迫，顺便再跟福克斯要几滴眼泪，当做你那断掉的资金链的补偿吗？”
“不。”
伊丽莎白走了过来，将那个水晶瓶随意地塞进口袋。
然后，她从另一只口袋里，拿出了两样东西，轻轻放在了邓布利多的办公桌上。
第一件，是一枚扭曲断裂的金属戒指。
戒指上那块曾经刻着佩弗利尔家族纹章的黑色石头，已经碎裂。上面残留的黑魔法气息，像一条垂死的毒蛇，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冈特的戒指。伏地魔的第二个魂器。
邓布利多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缩了一下。
他当然认得这个东西。他甚至已经做好了亲自去冈特家的老宅，找到它，并付出惨痛代价的准备。
可现在，它就这么像个破烂一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已经被摧毁了。
“在某个破烂的小屋里找到的。”伊丽莎白的声音很平淡，“看起来品味很差，又脏又臭。所以我就顺手，把它掰了。”
“掰了……”邓布利多看着那枚戒指，感觉自己的喉咙有点干。那个足以诅咒他性命的强大黑魔法造物，在她嘴里，就像一个不值钱的小玩具。
伊丽莎白没理会他的震惊，又将第二件东西推了过去。
斯莱特林的挂坠盒。
它和那枚已经死去的戒指不同，它还活着。一股阴冷的、蛊惑人心的力量，正从里面源源不断地渗透出来，让办公室里那些银质仪器，都开始发出焦躁不安的嗡鸣。
“这个，是赠品。”伊丽莎白看着邓布利多，那双黑色的眼睛里，是一种纯粹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计算，“从我们即将上任的乌姆里奇‘校长’那里，‘借’来的。”
邓布利多沉默了。
他看着桌上的两件魂器，一件死的，一件活的。
他知道，眼前这个女孩，不是在向他示好，更不是在为凤凰社做什么贡献。
这是一场交易。
一场，用伏地魔的灵魂碎片，来换取他未来的……价值的交易。
【一个活着的邓布利多，比一个死去的英雄，更有利用价值。】
伊丽莎白脑子里的念头，简单又直接。
她不是在救人。她只是在做最有效率的投资。
“你想要什么？”良久，邓布利多才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我想要的，我已经拿到了。”伊丽莎白拍了拍自己那个装了水晶瓶的口袋，脸上露出了一个，让邓布利多觉得有些牙疼的、心满意足的表情。
她后退一步，转身准备离开。
“这笔交易很公平。”她走到门口，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你保住了你的手，保住了你的命，还白得了一个魂器。”
“而我，”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愉悦，“拿到了我养母的赔偿款。”
说完，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邓布利多一人，和桌上那两个魂器，以及一段被强行扭转的命运。
福克斯从栖木上飞了下来，落在邓布利多的肩膀上，用它温暖的头，轻轻蹭了蹭老人的脸颊。
邓布利多伸出那只本该被诅咒，此刻却完好无损的手，轻轻抚摸着凤凰柔滑的羽毛。
“赔偿款……”他低声重复着这个词，然后，无奈地笑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好像也被那个小怪物，当成了一个，可以随手“搬空”的……霍格沃茨公共财产。
地下的训练场里，依旧是一片狼藉。
“毕业生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封惊天动地的吼叫信带来的震撼，还没有完全消散。
“所以……我们真的还要去扫厕所？”罗恩有气无力地问，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赫敏，”哈利撑起上半身，看向同样脸色发白的赫敏，“‘等价交换’……这是你说的。”
赫敏的嘴唇动了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现在只想给自己来一个一忘皆空。
她为什么要嘴贱去提那个该死的“等价交换”？！
“其实……仔细想想，也不是那么糟糕？”纳威小声说，“至少……我们不用再被那些石头骑士打了，对吗？”
所有人沉默了。
和被石头骑士当成沙包一样，每天打个七八遍相比，扫厕所，好像，确实，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就在这时，那个让他们心惊胆战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入口处。
伊丽莎白回来了。
所有人，瞬间，从地上弹了起来，站得笔直，像一群等待检阅的士兵。
伊丽莎白扫了他们一眼，那冰冷的目光，让刚刚才觉得扫厕所也还不错的众人，又一次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
“看来你们，已经做好，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的准备了。”她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平淡，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反抗的威严。
“从明天开始，每天晚饭后，到宵禁前。”
“霍格沃茨，从地窖到天文塔，一共七层，二十四个公共盥洗室。包括桃金娘那个，还有费尔奇办公室旁边那个，从来没人用的。”
“我要让它们，每一块瓷砖，都干净得能照出人影。每一个水龙头，都闪亮得像新的一样。”
“工具，费尔奇那里有。至于清洁咒……”她看了一眼赫敏，“我想，不需要我来教你们了，对吗，格兰杰小姐？”
赫敏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那么，”伊丽莎白转身，似乎对这场“岗前培训”失去了兴趣，“现在，解散。”
“等等！”哈利又一次叫住了她。
伊丽莎白不耐烦地回头：“又有什么事，波特？还是说，你想申请加班？”
“不！”哈利赶紧摇头，他看着伊丽莎白，鼓起勇气问道，“我们……我们真的，还清了那些魔药的钱，就不用再……扫厕所了吗？”
伊丽莎白看着他，像在看一个天真的傻瓜。
“当然。”她点了点头，脸上，却露出了一个，让哈利心里直发毛的笑容。
“只要你们，还得起。”
说完，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瓶，闪烁着金色光芒的液体。
正是她刚刚从邓布利多办公室里，“勒索”来的……凤凰的眼泪。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拔开瓶塞，像喝水一样，喝了一口。
然后，她用一种，充满了“恶劣”的、炫耀的语气，慢悠悠地说道：
“顺便说一句，刚刚，我又跟邓布利多校长，预支了一点……‘经费’。”
“所以，你们的账单，又多了几笔。”
“努力工作吧，我的清洁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