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村的雪比狼山峡谷更厚，没到膝盖的积雪里藏着碎冰，踩上去“咯吱”响，像咬着牙的闷哼。林峰带着队员们趴在村外的土坡上，望远镜里能看见村口的歪脖子老槐树下，两个鬼子正端着枪来回踱步，枪托上的刺刀沾着雪，冷得晃眼。
更远处的晒谷场里，搭着几顶绿色帐篷，帐篷顶冒着淡绿色的烟——是加茂部队的毒气罐，和之前在狼山见的一模一样。
“队长，帐篷里至少有二十个鬼子，还有两辆三轮摩托，应该是运毒气的。”李勇趴在旁边，陈宇留下的狙击枪架在雪堆上，瞄准镜锁着一个掀帐篷帘的鬼子，“那鬼子肩章是少佐，估计是这里的头。没看见蛇眼的人，但帐篷旁边有黑衣人的脚印，比鬼子的鞋印宽，是蛇眼手下的样式。”
林峰还没开口，身后传来赵雅的轻唤。她带着医疗组蹲在雪沟里，药箱打开着，里面摆着几瓶自制的中和剂，瓶身上贴着用红墨水画的十字。“刚才抓了个砍柴的老乡，说鬼子昨天抓了五个村民，关在村西的破庙里，要当‘实验品’。”她的声音压得低，却透着急，“老乡还说，鬼子的毒气罐里装的不是‘血雾’，是新的‘黑死雾’，沾到皮肤就会烂，比之前的毒多了。”
“狗日的！”陈刚在旁边低骂一声，受伤的左臂往胸前紧了紧，右手抓着重机枪的弹链，金属链节在雪地里磕出轻响，“林队，别等了！我带重机枪组冲过去，先把村口的鬼子敲掉，你们趁机救村民、炸毒气罐！”
林峰摇摇头，手指在雪地上画着南村的地形：“村口是幌子，晒谷场周围肯定有暗哨。李勇，你带狙击组绕到村西破庙附近，先盯着庙里的鬼子，等我们开火，就救村民，别让他们伤了人。陈刚，你带重机枪组和轻机枪组，守在村北的土坡，等暗哨露脸就打，压制他们的火力。我带迫击炮和火箭筒组，先轰晒谷场的帐篷，再炸三轮摩托，别让他们把毒气运走。赵雅，你和医疗组跟在我后面，村民救出来后立刻检查有没有中毒的，还有——”他看向赵雅手里的中和剂，“要是‘黑死雾’漏了，就靠你们的中和剂挡着，注意保护自己。”
“放心！”赵雅把中和剂分装进几个帆布包，递给医疗兵，“我们带了纱布和碘酒，就算沾到一点，也能先处理。”
李勇没多话，只是对着狙击组的队员比了个“走”的手势，猫着腰钻进雪林。他走得轻，雪地里只留下浅淡的脚印，陈宇的狙击枪被他抱在怀里，枪托上的“陈宇”二字被雪擦得发亮，像在跟着他一起盯着目标。
半个时辰后，村东传来一声闷响——是林峰的迫击炮。炮弹裹着雪雾砸在晒谷场的帐篷上，“轰隆”一声，帐篷顶被掀飞，里面的毒气罐滚出来，淡绿色的烟瞬间散开来。村口的鬼子慌了，举着枪往晒谷场跑，刚跑出两步，陈刚的重机枪就响了！“哒哒哒”的枪声震得雪粉往下掉，子弹像泼出去的雨，把鬼子压在雪地里，抬不起头。
“冲！”林峰拔出短刀，带着火箭筒组往晒谷场冲。火箭筒手王虎扛着筒子，对准一辆三轮摩托，“砰”的一声，摩托瞬间炸成火球，里面的毒气罐也跟着爆了，淡绿色的雾被火光燎得往上飘。
赵雅和医疗组跟在后面，刚跑到晒谷场边缘，就看见一个鬼子举着刺刀冲过来，医疗兵小张立刻掏出匕首迎上去，却被鬼子划了胳膊，鲜血渗出来，滴在雪地上红得刺眼。
“小心！”赵雅没慌，抓起身边的帆布包，对着鬼子劈过去，中和剂撒了他一脸。鬼子惨叫着捂眼，小张趁机一刀扎在他的腰上，解决了麻烦。“快处理伤口！”赵雅蹲下来，从药箱里掏出纱布，给小张裹胳膊，手指冻得发红，却缠得又快又紧。
村西的破庙里，李勇的狙击枪也响了。“砰”的一声，守庙门的鬼子倒在雪地里，另一个鬼子刚要喊，第二声枪响又起，精准命中他的喉咙。李勇带着队员冲进去，看见五个村民被绑在柱子上，脸色惨白，其中一个老太太的胳膊上已经有了溃烂的痕迹——是被鬼子试了少量“黑死雾”。“别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李勇掏出匕首，飞快地割断绳子，队员们赶紧把村民扶起来，往村外的安全地带转移。
可没等他们走多远，村北突然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鬼子的增援到了！三辆卡车从远处冲过来，上面载满了鬼子，还有一挺重机枪架在第一辆卡车的车顶，对着陈刚的阵地扫射。“他娘的！这么多！”陈刚骂着，赶紧把重机枪往雪堆后挪，胳膊上的伤口被扯得疼，却依旧死死扣着扳机，“轻机枪组，打轮胎！别让他们靠近晒谷场！”
轻机枪组的队员立刻调整角度，子弹扫向卡车轮胎。第一辆卡车的前轮被打爆，歪在雪地里，上面的鬼子纷纷跳下来，举着枪往晒谷场冲。林峰见状，立刻对着通讯器喊：“李勇！快带村民往山后撤！赵雅，你跟他们走，保护好村民！”
“不行！”赵雅立刻反驳，她刚给老太太处理完溃烂的胳膊，“你们这边伤员多，我得留下！医疗兵跟李勇走，我留下！”没等林峰再说，她已经抓起药箱，往陈刚的阵地跑——那里有个队员被子弹打中了腿，正躺在雪地里哼唧。
“你疯了！”林峰想拦，却被几个冲上来的鬼子缠住。他侧身避开刺刀，短刀反手划在鬼子的喉咙上，血溅在脸上，却没时间擦。王虎的火箭筒又响了，第二辆卡车被炸开，里面的鬼子被炸得飞起来，可第三辆卡车还是冲了过来，重机枪的子弹扫得雪地里溅起一片雪雾。
就在这时，李勇突然带着狙击组冲了回来！“队长，村民交给医疗兵了！我们来帮你！”他举着狙击枪，对准第三辆卡车的驾驶员，“砰”的一声，驾驶员应声倒下，卡车歪在雪地里，撞在旁边的树上。李勇没停，又对准车顶的重机枪手，第二声枪响，机枪手也倒了。
“好样的！”陈刚欢呼一声，重机枪的火力更猛了。林峰趁机带着队员冲上去，短刀和步枪齐上，鬼子被三面包夹，很快就乱了阵脚。赵雅蹲在雪地里，给受伤的队员包扎伤口，子弹在旁边飞过，她却像没看见似的，只是专注地缠纱布，嘴里还念叨着：“忍忍，马上就好，还能接着打。”
战斗持续了一个多小时，鬼子终于开始溃败，往村外的公路跑。队员们没追，不是不想，是实在没力气了——棉服上沾着血和雪，冻得硬邦邦的，胳膊腿都在抖。陈刚靠在卡车旁，喘着粗气，受伤的胳膊又渗了血，却咧嘴笑：“他娘的，这群鬼子，不经打！”
赵雅走过来，掏出纱布给陈刚换绷带，手指碰到他的伤口，陈刚疼得龇牙，却没躲。“下次别这么拼命，胳膊要是废了，看你怎么扛机枪。”赵雅的语气带着嗔怪，却动作轻柔地给他缠好绷带。
林峰走到被炸毁的帐篷旁，捡起一块没烧完的文件，上面的日文歪歪扭扭，能看清“蛇眼”“汇合”“河湾村”几个词。他攥紧文件，心里一沉：“蛇眼要和加茂部队在河湾村汇合，那里还有更大的毒气计划。”
李勇走过来，手里拿着陈宇的狙击枪，枪托上沾了点雪：“队长，不管他们在哪，我们都能跟上去。陈宇哥的枪，还能再打几个鬼子。”
林峰点点头，看向队员们——陈刚靠在卡车旁擦机枪，赵雅在给最后一个村民检查身体，李勇握着狙击枪盯着远方，队员们虽然疲惫，却眼神坚定。雪还在下，可南村的晒谷场上，已经没有了淡绿色的毒气，只有队员们的身影，在雪地里站得笔直。
“弟兄们，”林峰的声音沉而有力，“歇两个时辰，我们去河湾村。蛇眼和加茂部队的账，该一起算了！”
队员们齐声应和，声音震得雪粉往下掉。阳光从云层里钻出来，照在雪地上，泛着金光。赵雅抬起头，看着队员们的背影，悄悄把药箱里的中和剂又检查了一遍——下一站，河湾村，肯定还有更硬的仗要打。可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没有破不了的毒局，没有打不赢的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