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擂台上,陈夜“惊魂未定”地站着,台下议论声嗡嗡作响,大多仍是“运气”、“巧合”之类的评价。他微微低头,调整着呼吸,看似在平复心情,实则神识早已悄然散开,捕捉着场中每一丝细微的波动,分析着潜在对手的功法路数。
守擂远比攻擂艰难。很快,新的挑战者上台了。
一名凝气圆满的瘦高弟子,手持一柄细剑,身法灵动,剑走轻灵,专攻要害。他显然研究了陈夜“侥幸”获胜的方式,一上来就采取游斗策略,剑光如雨点般洒落,不给陈夜丝毫近身或“巧合”的机会。
陈夜心中暗笑,面上却显得更加“慌乱”,在密集的剑光中“笨拙”地闪转腾挪,步伐踉跄,好几次都“险些”被刺中,衣角被划开数道口子,引得台下惊呼连连。
然而,数十招过去,那瘦高弟子攻势渐缓,额头见汗,却连陈夜的衣角都没真正碰到。陈夜总能在最关键时刻,以毫厘之差避开杀招,仿佛冥冥中自有天助。
“该死!滑不溜手!”瘦高弟子焦躁起来,剑势出现一丝紊乱。
就在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剑招转换间出现一个微小凝滞的瞬间!
陈夜眼中“慌乱”之色一闪,脚下似乎被擂台缝隙“绊”了一下,身体一个前扑,看似要摔个狗啃泥,右手却“无意中”向前猛地一甩!
嗤!
一枚不知何时扣在掌心、边缘打磨得略显锋锐的石子,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被星辰真元极度凝聚后的锐气,精准无比地划破空气,击中了瘦高弟子持剑手腕的“神门穴”!
“啊!”瘦高弟子只觉手腕一麻,细剑脱手而出!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摔倒在地、狼狈不堪的陈夜,又看看自己掉落的长剑,整个人都懵了。
这……又是巧合?
台下再次哗然!
“这……这他妈也行?”
“摔一跤都能把对手兵器打掉?”
“这小子运气逆天了啊!”
裁判弟子愣了片刻,才宣布:“三号擂,陈夜胜!”
陈夜“艰难”地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对着那还在发愣的瘦高弟子拱手:“承让,师兄,真是……侥幸。”
那弟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捡起剑,悻悻下台,嘴里嘟囔着:“邪门!真他妈邪门!”
高台上,吴长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云宸宗主手指轻轻敲击扶手,眼中兴趣更浓。林雪晴依旧平静,但若仔细观察,会发现她唇角有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接下来,陈夜又“侥幸”地守住了两轮挑战。对手要么攻击时“恰好”脚下一滑攻势走偏,要么施展法术时“恰好”真元运转岔了气遭到反噬,要么被陈夜“慌乱”中扔出的无关紧要的小东西“恰好”干扰了施法关键……种种情形,匪夷所思,将“运气”二字诠释到了极致。
三号擂台几乎成了全场焦点,连其他擂台的战斗都少有人关注了。众人看陈夜的眼神,从最初的嘲笑、不屑,渐渐变成了惊奇、无语,甚至是一丝敬畏——对逆天运气的敬畏。
周清和孙芸在台下看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陈师弟这运气……真是……”周清咂咂嘴,找不到合适的词。
孙芸美眸中闪烁着疑惑:“一次是运气,两次三次……每次都这样,未免太……”
就在陈夜“轻松”守擂,几乎让人麻木之时,一股凌厉的杀气骤然锁定了三号擂台!
一道赤红身影如同燃烧的流星,轰然砸落在擂台之上!强大的气浪震得擂台微微一颤!
来人正是器堂首席,星璇初期巅峰的韩厉!
他一身赤红劲装,怀抱长剑,眼神冰冷倨傲,如同鹰隼般盯着陈夜,嘴角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运气不错嘛,废物。可惜,你的好运到此为止了。”
强大的星璇境灵压毫不客气地向陈夜碾压而去,试图凭气势就让他崩溃出丑。
台下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此!
“是韩师兄!”
“他终于出手了!”
“这下那小子完蛋了!运气在绝对实力面前屁用没有!”
“韩师兄,狠狠教训这个靠运气的家伙!”
周清和孙芸脸色顿时一变,露出担忧之色。韩厉的实力和狠辣,他们是知道的。
高台上,几位长老也坐直了身体。吴长老面无表情。云宸宗主目光微凝。林雪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陈夜在韩厉的灵压下,身体“微微颤抖”,脸色“发白”,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艰难地开口:“韩……韩师兄,请指教。”
“指教?”韩厉嗤笑一声,“你也配?我是来让你认清现实的!三招之内,不把你打趴下,我韩厉名字倒着写!”
他根本不给陈夜反应时间,话音未落,并指如剑,一道凝练无比、带着灼热锋锐之气的赤金色剑罡离体射出,直刺陈夜胸口!正是裂金剑诀的起手式——金虹贯日!速度极快,威力远超凝气境的攻击!
这一击,已然动了真格,绝非切磋那么简单!
台下响起一片惊呼!谁都看出韩厉动了怒,毫不留情!
面对这迅疾狠辣的一击,陈夜似乎吓傻了,呆立原地。
然而,就在剑罡及体的前一瞬,他脚下仿佛又被“绊”了一下,身体一个极其别扭的侧扭,“恰好”让那凌厉的剑罡擦着胸前衣襟掠过!锋锐的剑气甚至割裂了他的衣袍,却未能伤及他分毫!
“嗯?”韩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第一击落空让他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恼怒,“躲?我看你能躲到几时!”
他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贴近,右手五指成爪,带着撕裂金石的力量,直接抓向陈夜咽喉!左手则暗藏剑指,蓄势待发!攻势连绵,狠毒异常!
陈夜显得“手忙脚乱”,连连后退,步伐看似杂乱无章,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致命攻击。每一次闪避都惊险万分,看得台下众人心惊肉跳,都觉得他下一秒就要被击中。
韩厉越打越惊,越打越怒!他的每一次攻击,仿佛都被对方提前预判,总是差之毫厘!对方的身法明明笨拙难看,毫无章法,却总能避开要害!这让他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
“只会躲的废物!给我跪下!”韩厉怒喝一声,终于失去了耐心,星璇初期的修为彻底爆发!长剑骤然出鞘!
“锵!”
一声清越剑鸣响彻全场!赤红色的剑身燃烧着灼热的烈焰,一股凶戾的剑意锁定陈夜!
“裂金焚野!”
韩厉使出了裂金剑诀的杀招!剑光暴涨,化作一道焚天煮地的烈焰剑芒,如同怒涛般向陈夜席卷而去,封锁了他所有退路!这一击,已然超出了普通切磋的范畴!
台下众人脸色发白,都被这一剑的威力所震慑!
“韩师兄动真格的了!”
“那小子死定了!”
长老们也都神色凝重,准备随时出手干预。
周清和孙芸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面对这绝杀一击,陈夜眼中“慌乱”之色达到顶点,仿佛被吓破了胆,竟然不闪不避,反而“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向前猛地一扑!
这一扑,时机刁钻到了极致!正好是韩厉剑势最盛、却也是变化最僵直的瞬间!他扑倒的方向,更是剑芒席卷中唯一一丝力量流转的缝隙所在!
噗嗤!
烈焰剑芒擦着他的后背掠过,将擂台地面斩出一道焦黑的深坑!而陈夜则如同滚地葫芦般,险之又险地从那缝隙中滚了出来,模样狼狈到了极点,后背衣衫被灼烧出一片焦痕。
而他前扑的势头不止,右手“胡乱”挥舞中,“恰好”一掌拍在了因全力出剑而下盘略显虚浮的韩厉的脚踝处!
那一掌,看似绵软无力,却蕴含着一股极其隐晦的、震荡关节、破坏平衡的巧劲!
韩厉正全力维持剑招,脚踝骤然一麻,重心瞬间失衡,惊呼一声,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向前踉跄扑去,差点一头栽下擂台!
虽然他凭借星璇境的修为强行稳住身形,没有摔倒,但这突如其来的失衡,却让他气势汹汹的杀招戛然而止,显得异常滑稽。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台上。
韩厉……差点自己摔下擂台?因为被那小子“慌乱”中拍了一下脚踝?
这……这怎么可能?!
韩厉稳住身体,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继而涨红,羞愤交加!他感觉全场目光都充满了嘲讽!他竟然被一个凝气期的废物,用这种耻辱的方式打断了杀招!
“你……找死!”韩厉彻底暴怒,理智被淹没,眼中杀机爆闪,不管不顾地就要再次挥剑!
“够了!”
一声冷喝如同惊雷般炸响!一股强大的威压瞬间笼罩擂台,将韩厉的动作硬生生压住!
吴长老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擂台边缘,面色阴沉如水:“韩厉!选拔切磋,岂可动用此等杀招?你想违反门规吗?!”
韩厉被吴长老的威压一激,顿时清醒了几分,但依旧咬牙切齿,指着陈夜:“吴长老!他……他使诈!”
吴长老冷冷看了他一眼:“众目睽睽之下,他如何使诈?输了便是输了,退下!”
“我还没输!”韩厉不甘地吼道。
“哼!”吴长老冷哼一声,威压加重,韩厉顿时闷哼一声,气血翻腾,说不出话来。
吴长老转而看向依旧“惊魂未定”地从地上爬起的陈夜,眼神复杂,最终还是宣布:“三号擂,陈夜胜!”
台下依旧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还没从这离谱的结果中回过神来。
韩厉死死地盯着陈夜,眼神怨毒得几乎要喷出火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废物!你等着!这事没完!”说完,狠狠一跺脚,跳下擂台,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演武场。
陈夜看着韩厉离去的背影,心中冷笑。他知道,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但他毫不在意,反而通过方才的交手,他敏锐地察觉到,韩厉的裂金剑罡中,隐隐夹杂着一丝极其隐晦的、与“蚀骨幽炎”同源的阴冷气息!
这家伙,果然有问题。
他收回目光,再次变回那副“侥幸”后怕的模样,对着台下拱了拱手,沉默地站在擂台一角。
台下终于爆发出巨大的喧哗声,这一次,看向陈夜的目光彻底变了。
连续击败强敌,甚至连星璇境的韩厉都“意外”败北?这真的是运气能解释的吗?
高台上,云宸宗主深邃的目光落在陈夜身上,久久没有移开。林雪晴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无人看到她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了然于胸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