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钟明)那双漆黑的眼眸深处,仿佛有岁月的尘埃在沉降,将古今的智慧丝线悄然串联。他并未直接回答纲手关于人手短缺的燃眉之急,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更宏大的历史画卷。
“还记得我曾问过你,为何你的祖父千手柱间能被尊为‘忍者之神’吗?”他的语气平缓,却带着一种洞穿时光帷幕的睿智,每一个字都仿佛承载着历史的重量,“并非仅仅因为他那足以碾压一切的个人伟力,更在于他终结了血流成河的战国乱世,以无匹的魄力与远见,亲手缔造了一种全新的秩序——‘一国一村’制度。这秩序或许粗糙,存在瑕疵,但它毕竟让纷争的格局稳定下来,绵延数十年,奠定了如今忍界的基本框架。”
他刻意停顿了片刻,让“秩序”二字在纲手心中沉淀、回响,然后才将历史的镜鉴拉回到当下:“而我们如今所要推动的变革,从最根本的层面看,与初代火影当年所做之事,本质上是相通的。我们同样是在尝试打破那些已然僵化、显现出重重弊端的旧有框架,去探索,去建立一种更适应时代发展、更能为这片土地带来长治久安的新秩序。”
纲手眼中精光爆闪,如同勘破了迷雾,她身体猛地前倾,双手按在办公桌上,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刀锋般的锐利:“所以,政务生活学院仅仅是我们投下的第一颗石子?打破上层对知识的垄断,开启民智……让思想的活水流动起来……那么下一步呢?你的最终目标,是不是要……颠覆大名的统治体系?”
佐助对她的敏锐洞察毫不意外,他缓缓摇头,语气依旧冷静得像冰封的湖面,却又蕴含着底下涌动的暗流:“民智开启,则国家自然走向强盛。当越来越多的人觉醒,拥有了独立思考和判断的能力,他们便不会再盲目接受固有的权威。他们会自发地去审视、去质疑那种将权力与资源过度集中于少数人手中的专制集权统治。这是历史洪流奔涌的方向,非任何个人意志所能阻挡或扭转。”
他话锋一转,将目光从遥远的地平线拉回到脚下的现实土地:“不过,现在就直接谈论推翻大名,还为时过早。道路需要一步一步踏实前行,根基若是不牢,贸然激进只会引发难以控制的动荡,甚至灾难。我们当前最紧迫、最实际的任务,是解决眼前的问题,先将木叶自身的内功修炼扎实。”
纲手深吸一口气,将那搅动风云的宏大构想暂时压下,她也明白饭要一口一口吃的道理。她将话题拽回最初找佐助来的现实困境,用力指了指桌上那几乎要坍塌的文件小山,眉头紧紧锁成一个川字:“你说得对。眼下最让人头疼的就是这个——各部门人手捉襟见肘,尤其是能独当一面、有魄力有担当的管理人才青黄不接。现在顶上去的那些人,多半是各大家族权衡利弊后推出来的代表,能力良莠不齐,很多都是‘半桶水’,遇事畏首畏尾,不敢承担责任,屁大点事都往火影办公室推!再这样下去,别说推行你的新政,就连村子最基本的正常运转都要陷入瘫痪!”
她的手指重重敲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对于这个燃眉之急,你有什么立竿见影的办法吗?”
佐助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的目光变得悠远而深邃,仿佛穿透了时空的壁垒。在他的脑海中,那个遥远的东方古国里,绵延千年的科举考场中,无数寒门士子秉烛夜读,只为那“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一线希望;这古老的画面又与现代社会那套在阳光下运行、强调公平公正的公务员招录现场交织、融合。两种跨越了漫长时空的选拔智慧,在他思维的熔炉里激烈碰撞,试图找到与这片忍界土壤相结合的契合点。
“既然如此,”他缓缓抬起眼帘,瞳孔中闪烁着经过深思熟虑后的沉稳光芒,声音清晰而坚定,“我们何不尝试建立一套属于我们木叶的、公开且公平的选拔机制?彻底打破现有的、由家族和关系主导的推荐壁垒。”
他开始详细阐述脑海中的构想:“对所有空缺的管理和文职岗位,进行统一的、重新审核与公开招聘。最关键的核心在于,将参与资格扩大到全村范围——无论他是拥有查克拉、能够执行任务的忍者,还是那些在各行各业默默耕耘、或许身怀绝技的普通村民,只要他认为自己有能力胜任,皆可获得参与竞争的资格。”
他进一步描绘出具体的流程蓝图:“在村子各个人流密集处的公告栏,详细、清晰地张贴出每一个空缺职位的具体职责、所需能力要求、以及相应的待遇与晋升空间。任何有意者,只需在规定时间内提交报名申请,随后参加统一、标准化的考核——考核形式可以多样化,既可以是笔试,考察其基础文化知识、逻辑思维与对村务的理解;也可以是情景模拟的实务测试,评估其临场应变和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最终,凭借综合表现优胜者,便能获得任职资格。”
他望向纲手,语气带着一种经过历史验证的笃定:“木叶聚集了数万人口,藏龙卧虎,能人异士绝不在少数。现行的那套依赖于家族内部推荐或者各方势力妥协安置的制度,不知已经埋没了多少真正有才干、有想法、有抱负的人。这种面向全村的公开选拔,就像一张精心编织的大网,能最大限度地打捞起这些被旧有规则尘埃所掩盖的珍珠,让他们有机会发光发热,为村子的繁荣与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
然而,纲手听罢,英气的眉毛却并未舒展,反而紧紧锁在一起,她缓缓摇了摇头,泼下了一盆必须面对的冷水:“你这个思路,其出发点和广阔的眼界,我其实私下里也反复考虑过。但有一个致命的问题,你想过没有?”她的声音带着沉重的顾虑与身为火影必须考虑的绝对安全,“面向全村所有人公开选拔,固然能像你说的那样广纳贤才,但同时也意味着鱼龙混杂,良莠难辨。万一……万一有别村精心培养、伪装精妙的间谍,或者其他心怀叵测、包藏祸心之辈,凭借其出色的能力和准备,通过了我们的考核,混进了村子的核心部门——比如掌管经济命脉的财务部门、负责战略物资调度的部门、甚至……是接触核心机密的情报相关部门……”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如鹰,直视着佐助:“这个风险,实在太大了。在如今这各方势力犬牙交错、暗流汹涌的忍界,我们木叶,承担不起可能因一两个潜伏者而引发的灾难性后果。信任的建立需要数年,而毁灭,只需要一瞬间。”
纲手这番话,如同一声洪钟,在佐助(钟明)的脑海中轰然敲响,震碎了他脑海中那幅过于理想化的选拔蓝图。刹那间,前世记忆里那些触目惊心、代价惨重的案例纷至沓来——那些身居高位、满口仁义道德,在公开场合侃侃而谈,实则早已被渗透、包藏祸心的“专家学者”;那些凭借“专业能力”上位后,却制定出种种匪夷所思、劳民伤财甚至自毁长城政策的所谓“权威人士”;还有那些直到东窗事发、证据确凿才被艰难揪出,却早已给国家和人民造成无可挽回之沉重损失的“长期潜伏者”……
(佐助\/钟明内心:纲手的顾虑一针见血,无比现实……公开选拔制度本身是先进的,是打破阶层固化、激发社会活力的利器。但若将其生硬地照搬到如今这个各大忍村敌对势力环伺、渗透与反渗透是永恒暗战的忍界,而不加以最严格的安全堤防,那么这扇打开的“公平之门”,很可能反而会被敌人利用,成为他们堂而皇之将利刃插入我们心脏的最佳通道。前世那些血淋淋的教训犹在眼前,多少先进的制度因为“水土不服”,或者被别有用心者钻了制度的空子而最终变形、异化,甚至走向失败。看来,任何制度的设计和移植都不能是理想化的生搬硬套,必须充分考虑到忍界这种独特的、高度紧张的斗争环境。尤其是在安全审查这一环,必须建立起一套与之配套的、更严密、更深入、更高效的防火墙机制,否则,美好的初衷反而可能引来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