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签翻面的瞬间，星玄手腕一抖，怀表差点脱手。他迅速稳住呼吸，指尖在表盘边缘快速滑动两下，一串只有他能看见的数据流立刻浮现眼前。
“不是攻击信号……更像是心跳。”他低声说，“它在回应什么，但频率不对劲。”
灵汐已经蹲到了秋穗面前，小树被她夹在胳膊底下，双手轻轻搭上秋穗的手背：“姐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发麻或者耳朵嗡嗡响？”
秋穗眨了眨眼，声音还有点虚：“左手有点凉，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一样。”
“那就是它还在试图接线。”灵汐扭头看向星玄，“咱们得抢网速，趁它还没连上主路由器之前，先把她的后台程序清理一遍。”
星玄挑眉：“你是打算进她梦里刷系统补丁？”
“差不多。”灵汐咧嘴一笑，银发随着晚风轻轻晃动，“反正我上次做梦的时候还顺手修好了三个崩坏位面呢，这次就当是日常维护。”
“问题是梦境现在不稳定。”星玄盯着怀表上的波形图，“刚才那一下共鸣像是远程唤醒指令，万一你在里面卡住了，我可没法直接拖你出来。”
“那你就在外面按重启键呗。”灵汐眨眨眼，“滴一滴你的神仙水，再念两句咒语，不就好了？”
“我不是怕救不了你。”星玄收起怀表，语气认真了些，“我是怕影响秋穗的精神结构。要是你们俩的意识缠在一起断不开，醒来一个变两个，到时候小樱问我为什么多出个秋穗，我怎么解释？”
“哎呀，想那么多干嘛。”灵汐一拍大腿站起来，“再说了，我又不是去拆房子，我是去给她家装wi-Fi增强器！让她以后能自己看清谁是真朋友，谁是冒充客服的诈骗电话。”
秋穗听着两人对话，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你们……是在讨论进我梦里吗？”
“对啊！”灵汐转头冲她笑，“你想不想看看自己真正记得的东西？不是那个天天在你脑子里放负能量短视频的‘书’给你剪辑的版本。”
秋穗沉默了几秒，轻轻点头：“我想看。”
“那就准备登录账号了哦。”灵汐重新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将星辰沙漏倒转过来，细碎的光点缓缓飘落，“闭上眼睛，想象你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灯亮着，风吹得树叶沙沙响……别理那些乱跳的弹窗广告。”
秋穗依言闭眼，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星玄退后半步，右手按在怀表上，金瞳微闪，开始同步监测两人的能量频率。他能感觉到灵汐的意识像一道细线，顺着某种看不见的通道滑入秋穗的脑海，而那枚书签表面的符文正微微发烫，像是手机后台运行着某个耗电的应用。
梦境空间成型得很快。
一片昏暗的图书馆出现在眼前，四面墙都是高耸到看不见顶的书架，上面摆满了漆黑封面的厚本子。空气里没有灰尘，却有种陈旧纸张泡在水里的味道。天花板上没有灯，只有几缕灰白色的光从缝隙中垂下来，照在中央一张圆桌上。
桌边坐着一个穿长袍的老者，面容模糊，声音温和得让人想点头：“秋穗，你回来了。外面的人都不懂你，只有我记得你喜欢安静，记得你讨厌吵闹。”
灵汐一脚踹开了最近的书架。
哗啦一声，整排书本砸在地上，封面全写着“没人喜欢你”“他们都在骗你”“只有我能保护你”之类的句子。
“哟，这不就是典型的pUA话术吗？”她叉腰站在废墟中间，“先贬低现实人际关系，再扮演唯一救赎，套路老掉牙了知道吗？”
老者缓缓抬头：“你不该来这里。她是我的。”
“她是你哪门子的？”灵汐翻了个白眼，“你连个正版软件授权都没有，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守护者？顶多算个流氓捆绑插件。”
话音未落，四周的地板开始裂开，黑色的墨汁般液体从缝隙里涌出，迅速朝她脚边蔓延。灵汐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星星形状的糖豆，随手撒了一把。
糖豆落地即燃，化作一圈小小的光焰，硬生生把黑液逼退了几寸。
“别玩阴的啊大叔。”她哼了一声，“接下来我要放点正能量视频，建议你提前准备好纸巾，因为太暖了容易流泪。”
她双手合十，掌心浮现出三段画面。
第一段：小樱端着便当盒跑过来，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秋穗同学！今天我做了咖喱饭，要不要一起去天台吃？太阳很好哦！”
第二段：小狼站在教室门口，手里拿着一张画满标记的地图：“你昨天指出的那个角度很关键，帮我们找到了隐藏卡牌的位置，谢谢你。”
第三段：知世躲在走廊拐角，悄悄按下摄像机的录制键，轻声自语：“秋穗同学整理卡片的样子好温柔啊，一定要放进下次的纪念视频里。”
每一幕都像一颗小石子，砸进原本死寂的湖面。
秋穗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睁大眼睛看着这些画面，嘴唇微微颤抖。
“这些……是真的吗？”她喃喃道。
“当然是真的！”灵汐蹦到她身边，“你看小樱笑得多真诚，小狼说话多认真，知世都偷偷给你拍特写了！这要还不是友情，难道还是演偶像剧？”
老者的身影开始扭曲，声音也变得尖锐：“他们在利用你！他们接近你只是为了卡牌！只有我……”
“闭嘴吧。”秋穗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你说他们怕我、躲我、讨厌我……可他们明明一直在对我笑。”
她一步步走向那张圆桌，眼神越来越坚定：“你说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可他们邀请我去吃饭、感谢我的帮助、记录我的样子……这些都不是假的。”
灵汐悄悄退到角落，抱着小树默默看着。
秋穗站在桌前，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我只是……想和大家说说话，想有人愿意等我一起放学。”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乎成了耳语：“我只是……想交朋友。”
话音落下的一瞬，整个图书馆剧烈震动起来。书架接连倒塌，黑液疯狂翻滚，老者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你不能走！你属于这里！”
“我不属于任何地方。”秋穗抬起头，直视那团扭曲的影子，“但我可以选择去哪里。”
灵汐立刻举起星辰沙漏，星砂斗篷展开，将整个空间核心包裹住。她一边咬破指尖往沙漏边缘抹了点血，一边嘀咕：“快点醒啊姐姐，别让这破系统占了便宜。”
现实世界中，星玄察觉到书签温度骤升，立刻拧开灵泉水瓶，用指尖蘸了一滴，轻轻点在符文交汇处。
水珠渗入的刹那，秋穗猛地抽了一口气，睫毛颤动，眼角滑下一滴泪。
灵汐的身体晃了晃，差点坐倒，被星玄眼疾手快扶住肩膀。
“出来了？”他问。
“出来了。”她喘了口气，咧嘴笑了，“还顺便给她的内存清了缓存，加了防病毒软件。”
秋穗依旧闭着眼，但脸上不再是痛苦挣扎的表情。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书签表面，唇角微微扬起，像是做了一个很久都没敢做的梦。
星玄松了口气，正准备收起怀表，忽然发现表盘边缘闪过一道陌生代码。
他眯起眼，快速调出解析界面。
那串字符只停留了不到一秒，随即消失。
但他记住了开头两个字——
“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