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玄把怀表往怀里一塞，手指在表壳上轻轻敲了两下。刚才那股能量波动已经消失，但他的指尖还残留着一丝发麻的感觉。
“走。”他低声说，“再靠近点。”
灵汐跟在他身后，赤脚踩在泥土上没发出一点声音。她抱着小树，眼睛盯着前方山脊上的火光。那里是王权祭坛，瓦坎达每一代国王登基的地方。
两人穿过一片低矮的灌木丛，停在一块突出的岩石后。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祭坛广场上站满了人，穿着传统服饰的长老们围成一圈，中间是特查拉，正对着众人说话。
“我们不能贸然介入。”星玄压着嗓子，“先听他们在说什么。”
灵汐点点头，悄悄把手伸进星砂斗篷，摸出星辰沙漏的一角。她不需要完全启动它，只要一点点释放感知力，就能捕捉到周围的情绪流动。
特查拉的声音传了过来：“瓦坎达的力量不属于战争，而属于守护。如果我们打开大门，振金会成为毁灭世界的武器。”
人群里响起一阵低语。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高处跃下，稳稳落在祭坛边缘。金属战甲在火光下泛着冷光，脸上戴着面具，只露出一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
“守护？”那人冷笑，“你们守护的是秘密，不是人民！”
星玄瞳孔微缩。“这就是埃里克。”
灵汐盯着那个身影，小声说：“他心里全是裂痕，像被撕开又缝上的布。”
埃里克一步步走向特查拉，每一步都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我父亲曾为你们潜伏在外，最后却被抛弃在异国街头，死的时候连名字都没留下。你们称他为‘牺牲者’，可你们连他的坟墓都不肯立一块碑！”
特查拉没有动，语气依旧平稳：“我知道你受的苦，但我不能因为仇恨就改变国家的命运。”
“命运？”埃里克猛地扯开胸口的衣服，露出一道狰狞的伤疤，“这道疤是从贫民窟的刀子里活下来的证明！你们躲在地下享尽安宁，外面有多少孩子饿死在街头？有多少母亲跪着求一口干净的水？”
广场上的气氛瞬间紧绷。两边的卫兵都抬起了武器。
星玄眯起眼。“他的立场很极端，但他说的不是假话。”
“他是对的，只是方式错了。”灵汐靠在他肩上，“他想救那些人，但他以为只有砸碎一切才能做到。”
星玄没说话，脑子里快速过着各种可能性。直接帮特查拉镇压埃里克？不行，系统不会允许。支持埃里克夺权？更不行，那样只会引发全面战争。
他忽然想起什么，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刚才那颗灵泉果……还能用。”
灵汐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让他看看后果？”
“不是现在。”星玄摇头，“得先让他相信有人听懂了他的痛苦。不然任何展示都会被当成说教。”
话音刚落，空中突然闪过一道蓝光。只有星玄和灵汐能看到——那是系统提示。
【任务发布：让埃里克成为改革者，不毁灭瓦坎达】
星玄嘴角抽了一下。“还挺有挑战性。”
灵汐歪头：“我以为你会接到‘阻止反派暴动’这种任务。”
“这不是暴动。”星玄看着场中对峙的两人，“这是积压了几十年的问题终于炸开了。我们要做的不是灭火，是重新铺管道。”
灵汐眨眨眼：“所以你是打算当心理辅导老师？”
“差不多。”星玄轻笑，“只不过我不收咨询费，只收和平。”
这时，埃里克举起手臂，声音响彻全场：“我不是来争王位的，我是来唤醒你们的良知！如果瓦坎达继续沉默，那我就亲手打破这座黄金牢笼！”
一部分民众开始鼓掌，甚至有人喊出了他的名字。
特查拉终于变了脸色。“你已经在挑战传统，下一步是不是要烧了祖先的神庙？”
“如果神庙装不下正义，那就该重建！”埃里克毫不退让，“振金不该埋在地底，它应该照亮每一个黑暗的角落！”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星玄缓缓吐出一口气。“他们都说得有理，但都在用自己的经历定义整个世界。”
灵汐点头：“一个怕失去，一个怕遗忘。”
星玄摸了摸怀表，低声问：“空间准备好了吗？”
灵汐闭眼感应片刻：“能量池满了，随时可以投影。”
“先不用。”星玄按住她的手，“现在上去只会被打成间谍或者疯子。我们需要一个切入点——一个能让双方都愿意听我们说话的机会。”
“比如？”灵汐问。
“比如……”星玄目光扫过祭坛下方的一块古老石碑，“那个符文阵列。它连接着历代国王的记忆，对吧？”
灵汐睁大眼：“你想调取他父亲的记录？”
“既然历史被掩盖，那就让它自己说话。”星玄眼神沉了下来，“真相不一定能解决问题，但它能让人心动摇。”
灵汐笑了下：“你还挺擅长搞事。”
“不是搞事，是搞平衡。”星玄咧嘴，“一边倒的正义最容易变成新的压迫。”
远处，特查拉下令关闭仪式，卫兵开始清场。埃里克站在原地没动，直到人群散去才转身离开，背影透着一股孤绝。
星玄看着他走远的方向，轻声说：“他今晚不会回营地。”
“为什么？”灵汐问。
“因为他知道明天就是决斗日。这种时候，没人能睡着。”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等他一个人的时候。”星玄收起怀表，“人在孤独时最容易听见别人的声音。”
灵汐想了想，忽然说：“你说……他小时候有没有人抱过他睡觉？”
星玄一顿。
这个问题太突然，也太沉重。
他没回答，只是伸手揉了揉灵汐的头发。“等见了面，你可以亲自问他。”
两人从岩石后起身，沿着林间小路绕向祭坛西侧。那里有一片废弃的观测台，视野正好能覆盖埃里克可能经过的路线。
走着走着，灵汐忽然停下。
“怎么了？”星玄回头。
她抬头望着夜空，银发微微飘动。“刚才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未来的画面——城市在燃烧，孩子们在哭，振金的能量失控了，像洪水一样冲垮了一切。”
星玄皱眉：“是预兆？”
“不是未来，是可能。”灵汐握紧小树，“如果他赢了，但用了错误的方式，就会变成那样。”
星玄沉默几秒，然后点头。“所以我们不能让他输，也不能让他用暴力赢。”
“那你准备怎么说服他？”灵汐看着他，“讲道理？送温暖？还是直接给他一拳让他冷静？”
“都不是。”星玄笑了笑，“我要让他亲眼看见，他想要的世界其实有更好的实现方法。”
他拍了拍口袋里的怀表。“空间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他愿意看一眼，就够了。”
灵汐没再问，只是轻轻靠在他胳膊上。
风吹过树林，带来远处河流的气息。
他们继续前行，脚步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片土地沉睡的记忆。
半小时后，星玄在一处山坡上停下。前方是一条通往旧矿道的小径，两侧长满了发光的苔藓。
“他会从这里经过。”星玄靠着一棵树坐下，“我们等。”
灵汐盘腿坐在他旁边，抱着小树哼起一段断断续续的歌谣。歌声很轻，却让周围的虫鸣都安静了几分。
时间一点点过去。
月亮升到头顶时，远处传来脚步声。
一个身影独自走来，正是埃里克。他摘下了面具，脸上没有表情，只有疲惫和坚定交织在一起。
星玄站起身，正要上前，却被灵汐拉住了袖子。
“等等。”她低声说，“让他先看到我们。”
埃里克走近了，在距离他们十步远的地方停下。他的目光扫过两人，最后落在星玄胸前若隐若现的怀表上。
“你们是谁？”他的声音低沉，“监视我的？还是特查拉派来的说客？”
星玄没急着回答，而是慢慢打开了怀表。
一道柔和的白光从中溢出，映在地上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我们是谁不重要。”他说，“重要的是，你想不想知道你父亲真正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