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夜那句“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配合他指着天花板的随意动作,让张明远和沈追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话。
客厅内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默,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混沌青莲茶香依旧袅袅,提醒着两人刚才那场不可思议的造化。
张明远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迅速调整好心态。他明白,眼前这位“凌先生”的思维方式和认知层面,恐怕与他们截然不同。用常规的危机应对、社会责任那套说辞,估计很难打动对方。
他沉吟片刻,换了个角度,语气更加诚恳:“凌先生境界高远,视危机如无物,明远佩服。只是……这‘高个子’若是不愿伸手,或者伸手的时机稍晚,对于这世间亿万普通生灵而言,便是灭顶之灾。”
他顿了顿,观察了一下凌夜的神色,见对方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并没有不耐烦,才继续道:“昆仑异动,能量层级极高,远超我们以往处理的任何异常事件。根据我们的模型推演,一旦爆发,影响范围可能波及整个西部区域,甚至更广。我们‘龙渊’力量有限,届时恐怕……力有未逮。”
“所以,”张明远身体微微前倾,态度近乎恳切,“我们并非要求先生出手,只是希望能得到先生的一些……指点。或者说,在必要的时候,能有一个向先生求援的渠道。为此,我‘龙渊’,乃至官方,都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并承诺绝不打扰先生的日常生活。”
这话说得相当漂亮,既点明了危机的严重性和可能造成的生灵涂炭(试图唤起哪怕一丝的恻隐之心),又放低了姿态,只求指点和一条紧急联络线,还给出了报酬和不打扰的承诺。
凌夜挑了挑眉,倒是有点欣赏这老头的说话艺术了。比那些一上来就摆架子或者道德绑架的家伙强多了。
他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说:“指点嘛……不是已经给过你们了么?”
张明远和沈追云都是一愣。
给过了?什么时候?
凌夜指了指他们面前那几乎已经空了的玻璃杯:“茶也喝了,道也悟了,修为也涨了。这点提升,够你们应付一些小麻烦了吧?总不能什么事都指望别人兜底。”
两人顿时恍然,随即面露惭愧。是啊,这一杯神茶带来的好处,足以让他们的整体实力提升一个大档次,应对风险的能力自然水涨船高。这确实已经是最实在的“指点”和帮助了。
“至于求援渠道……”凌夜摸了摸下巴,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随手从茶几底下(仿佛那里有个异次元口袋)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像是从哪个笔记本上随意撕下来的纸条,上面用圆珠笔写着一串数字。
“喏,我的外卖电话。”凌夜把纸条递给张明远,“真遇到你们解决不了、又快天塌地陷的事情,打这个电话。不过提前说好,话费很贵,非诚勿扰。”
张明远双手接过那张轻飘飘的纸条,感觉重若千钧。他郑重地将纸条收好,仿佛那不是一张随手写的字条,而是一道救命的符箓。
“多谢先生!”张明远再次躬身。他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行了,没什么事就回去吧。”凌夜开始赶人,“我刚出完差回来,挺累的,准备睡个回笼觉。”
出差?张明远和沈追云心中一动,联想到刚才凌夜突然出现在客厅,以及之前一些无法解释的能量波动,难道这位刚才去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但他们很识趣地没有多问。
两人起身告辞,态度恭敬地退出了客厅,沿着来时的小径离开。走出别墅范围,回头再看时,那片绿化带已然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坐回红旗轿车内,沈追云终于忍不住开口:“张老,那茶……还有凌先生,他到底是什么人?”
张明远靠在椅背上,闭目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缓缓道:“是什么人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站在我们这边,或者说,至少不与我们为敌。这就足够了。”
他睁开眼,目光深邃:“立刻将凌先生的……‘外卖电话’设为最高权限加密联络通道。另外,通知下去,加强对昆仑区域的监控,但所有行动人员未经允许,不得靠近核心区域,以免惊扰……或引发不必要的误会。”
“是!”
别墅内,凌夜看着两人离开,伸了个懒腰。
“昆仑山……遗迹苏醒的起点之一么?”他喃喃自语,“说起来,那边风景好像还不错,灵气也比城市里浓郁点,适合……野餐?”
他摸了摸下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总宅在家里也挺无聊的,偶尔出去走走,换个地方咸鱼,似乎也是一种生活情趣。
至于可能存在的危险和异常?
凌夜打了个哈欠,走向卧室。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而他,就是那个最高的。
现在,高个子要去睡午觉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