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
林小满这话一出口,几个人心头都跟过了电似的,唰地绷直了身子。连趴在他口袋里打盹儿的“老板”都支棱起了耳朵,警惕地望向那栋灰墙小楼。
顾小飞当时就要往前冲,被老周一把拽住了胳膊肘。“急啥?”老周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股老江湖的沉稳,“瞅清楚了再动。”
他眯缝着眼,打量着眼前这地方。小楼是真安静,灰墙黑瓦,透着股不显山不露水的干净劲儿。门前那小院儿,几竿翠竹疏疏朗朗,风一过,叶子沙沙响,更显得四下里悄没声息。可就是这份过分的安静,让老周心里头直打鼓。他抬起那只戴着白手套的手,虚虚地在空气里探了探,眉头就皱起来了。
“不对劲,”他咂摸了一下嘴,像是尝到了什么怪味儿,“这地方……有‘框子’。”
“框子?”顾小飞没明白。
“就是……像有个看不见的玻璃罩子,”林小满试着解释,他刚才感知的时候就觉得别扭,“里头那安生的‘调调’(频率),被闷在里头了,透不出来多少,外头的东西,好像也不太容易进去。” 那种感觉,就像隔着层毛玻璃看灯,光晕是温暖的,却摸不着实处。
苏晓没说话,手指在便携探测器上飞快点着,屏幕上的光映得她脸色有点发白。“能量场边界清晰,存在明显的阻抗效应。不是防御性的,更像是……一种自我维持的封闭结构。强行突破可能会破坏内部的频率平衡。” 她抬头看向林小满和老周,意思很明白:硬来不行。
这下可难住大伙儿了。千辛万苦找到了地头,却像隔着条看不见的河,能望见对岸,就是过不去。
“那……总不能在这儿干站着吧?”顾小飞有点泄气,脚尖无意识地碾着地上的小石子。
林小满没吭声,他往前走了几步,靠近那低矮的院墙,几乎是本能地,再次闭上了眼睛。这一次,他没再试图用精神力去“冲撞”那个无形的界限,而是像之前练习“聆听”时那样,放软了身心,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调整到与内部那安定频率尽可能同步的状态。
他不再是个探寻者,更像是一个迷路多年、终于摸到家门口的孩子,带着点近乡情怯的忐忑,轻轻地、轻轻地,想去叩响那扇门。
他心里头没什么复杂的念头,就是一遍遍地想着老爸模糊的样子,想着小时候他把自己架在脖子上的高度,想着他书桌上那盏总是亮到深夜的旧台灯,想着他失踪前摸着自个儿脑袋说“去做件让城市变暖和的事”时,那双温和又坚定的眼睛。
爸,我来了。我好像……有点明白你在做什么了。他默默地在心里念叨着。
说来也怪,当他心里头这些杂念慢慢沉淀下去,只剩下那份纯粹的思念和想要靠近的意愿时,他感觉到那层无形的“框子”,似乎……软和了一点?不再是硬邦邦的隔绝,倒像是一层温凉的水膜。
他试探着,将一丝混合着自己意念的、极其温和的感知,如同蛛丝般,轻轻地贴附上去。
没有抗拒。
那层“水膜”微微荡漾了一下,仿佛认得这气息。紧接着,林小满清晰地感觉到,内部那个稳定、安然的频率,似乎被触动了一根弦,极其轻微地、呼应般地,跳动了一下。
就像沉睡的人,在梦里听到了熟悉的呼唤,无意识地动了动手指。
有门儿!
林小满心头一跳,猛地睁开眼,额头上已经见了细汗。他回头,看向紧张注视着他的伙伴们,尤其是老周。
“周大爷,”他声音有点哑,却带着压不住的激动,“它……它好像认得我。不能硬闯,但……也许能‘请’它开个门。”
老周看着他,又看看那小楼,脸上那深刻的皱纹慢慢舒展开,露出个“果然如此”的表情。“血脉里的东西,斩不断的。”他走上前,站在林小满身边,也学着样子,闭上眼,将他那精微的修复能量调整到最柔和的状态,不去碰触,只是如同暖雾般,轻轻萦绕在林小满周围,给他支撑。
“跟着感觉走,小林,”老周的声音低沉而可靠,“就像回家,用不着钥匙,心里头认路了,门自己就开了。”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再次集中精神。这一次,他更加专注,更加耐心。他将自己所有的意念,都化作一种无声的请求,一种渴望连接的呼唤,绵绵不绝地、轻柔地,传递向那层无形的界限,传递向界限之后,那个让他魂牵梦绕了十年的频率源。
时间一点点过去,院子里只有风吹竹叶的声响。顾小飞紧张得手心冒汗,苏晓屏住呼吸盯着探测器上那细微到几乎不可见的波动变化,夏晓星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
突然,苏晓低呼一声:“阻抗在减弱!”
几乎同时,林小满感觉到,那层“水膜”般的界限,在他面前,如同阳光下的冰层,无声地融化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模糊的“入口”!入口后面,那股安定、温暖的频率变得清晰可感,如同温暖的潮水般涌来,瞬间包裹了他。
“开了!”林小满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喜悦。
老周猛地睁开眼睛,低喝一声:“快进!这口子撑不了多久!”
林小满毫不犹豫,抬脚就迈了进去。顾小飞紧随其后,苏晓和夏晓星也赶紧跟上。老周断后,在他也跨入之后,众人回头,只见那模糊的入口如同涟漪般荡漾了一下,迅速弥合,恢复了之前那无形隔绝的状态。
他们,进来了。
站在这宁静得有些过分的院子里,感受着那无处不在的、令人心安的频率,林小满的心脏砰砰狂跳。
爸,你真的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