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惟扬对上她的目光，耳根更红了，有些狼狈地瞪了张扬他们一眼，然后低声对林知意说：“别听他们胡说。”
“我们可没胡说！”张扬立刻叫起来，“嫂子，老大这人就是闷骚，心里肯定可看重你了！不然能……”
“张扬。”周惟扬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明显的警告。
张扬立刻噤声，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但眼神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这顿早餐就在这样热闹又略带调侃的气氛中度过。林知意很好地融入了进去，她落落大方的态度和得体的言谈，也让张扬几人暗自点头，心道老大眼光果然毒辣。
吃完早餐，张扬几人还想跟着，被周惟扬一个眼神制止了。他今天只想和林知意单独相处。
“老大，那你们玩得开心！嫂子，回见啊！”几人识趣地告辞，临走前还不忘挤眉弄眼。
闲杂人等散去，周惟扬看向林知意：“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或者……想玩点特别的？”
林知意想了想，眼睛一亮：“我听说北京有那种实弹射击俱乐部？我一直对射击挺好奇的，看你……”她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想看看他这个神枪手在靶场上的风采。
周惟扬有些意外，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和了然。他喜欢她这份带着点挑战和欣赏意味的好奇。“好，带你去打枪。”
驱车来到一家规格很高的实弹射击俱乐部。周惟扬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工作人员对他很是恭敬。办理手续、安全检查、选择枪械，周惟扬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并且耐心地给林知意讲解注意事项。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枪口永远指向安全方向，无论枪内是否有子弹……”
“手指非击发时，必须放在扳机护圈外……”
“听从教练和场地指挥员的指令……”
他的讲解清晰、简洁、准确，带着军人特有的严谨。林知意认真地听着，看着他专注的侧脸，觉得这个时候的周惟扬，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令人安心的强大气场。
他们选择了一把经典的手枪和一把步枪。进入靶场，戴上隔音耳罩和护目镜，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隐约的枪声回荡。
周惟扬先做示范。他站到射击位，双脚自然分开与肩同宽，身体微侧，双手握枪，手臂伸直，姿态稳定如松。当他举枪瞄准时，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变了，眼神锐利如鹰，全身的肌肉似乎都协调统一起来，凝聚于准星和目标之间。
“砰！砰！砰！”
清脆的枪声有节奏地响起。
报靶器显示：十环，十环，十环！
林知意即使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震撼到了。他不是在射击，更像是在进行一种精准的艺术表演。那种绝对的冷静、专注和控制力，让她看得心跳加速。
周惟扬放下枪，看向林知意，眼神恢复了平时的沉稳：“要试试吗？”
“嗯！”林知意用力点头，跃跃欲试。
周惟扬走到她身后，是一个标准的教学姿势，既靠近能给予指导，又保持了恰当的距离不至于让她紧张。他帮她调整握枪的姿势，纠正她的站姿，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穿过隔音耳罩，带着令人心安的磁性：“放松，肩膀不要绷太紧……眼睛，准星，靶心，三点一线……呼吸放缓，感受节奏……”
他的靠近让林知意有些紧张，手心微微出汗。但听着他沉稳的指令，感受着他专业而克制的指导，她慢慢平静下来，努力按照他说的去做。
“砰！”她扣动了扳机，后坐力让她手臂一颤。
脱靶。
林知意有些沮
“没关系，第一次很正常。”周惟扬的声音没有丝毫的不耐，“记住刚才的感觉，调整呼吸，再来。”
在他的耐心指导下，林知意渐入佳境。第二枪，上了靶！虽然环数不高，但她已经非常开心。
“砰！”
“砰！”
她一连打了几枪，成绩越来越好。
周惟扬始终站在她身侧后方，目光专注地看着她的动作，适时地给出简短的指点：“很好，保持。”“这一枪节奏对了。”
当林知意终于打出一个七环时，她兴奋地转过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周惟扬，像个求表扬的孩子：“周惟扬，你看！”
那一刻，她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快乐和成就感，脸颊因为兴奋而泛着红晕，眼神璀璨如星。周惟扬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一种前所未有的柔软情绪瞬间充盈胸腔。他冷硬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弯起了一个清晰的弧度，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温柔。
“很棒。”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
接下来，周惟扬又给她演示了步枪射击。卧姿、跪姿、立姿，每一种姿势他都标准得像教科书，枪声响起，靶心开花，弹无虚发。林知意站在一旁，看着他专注瞄准时紧绷的下颌线，感受着他击发时那瞬间爆发又迅速收敛的力量感，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悸动与钦佩。这个男人，在属于他的领域里，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魅力。
心意相通，夜色温柔
从射击俱乐部出来，已是傍晚。林知意还沉浸在刚才的兴奋与震撼中，脸颊红扑扑的，不停地说着射击的感受，以及对周惟扬枪法的惊叹。
“周惟扬，你真是太厉害了！简直像电影里的神枪手一样！”她语气里满是崇拜。
周惟扬看着她雀跃的样子，眼神柔和。他喜欢看她这样鲜活、快乐的模样。“喜欢的话，以后有机会再带你来。”
“真的吗？太好了！”林知意惊喜道。
晚餐是周惟扬提前预定的一家格调优雅的西餐厅，安静，私密性好。柔和的灯光，悠扬的钢琴曲，营造出浪漫的氛围。与中午和战友们聚餐的热闹截然不同，此刻只有他们两人。
经过一天的相处，尤其是射击馆里那种默契的互动和情感的无声流动，两人之间的那层薄纱似乎又被撩开了一些。用餐时，话题也更加深入。
林知意聊起了自己的工作，聊到了她和南星友谊，聊她在律所遇到的挑战和成就，聊她为何选择回到英林发展。周惟扬听得认真，偶尔会提出一些很中肯的看法，显示了他超越年龄的沉稳和见识。
他也难得地跟她讲了一些部队里的事情，不是训练的铁血，而是一些战友之间的趣事，或者执行任务时看到的边疆风土人情。他的描述简洁而生动，让林知意对那个她并不熟悉的世界有了更多的了解，也对他更多了一份理解。
“有时候会觉得亏欠家人，尤其是父母。”周惟扬的声音低沉了些，“陪他们的时间太少了。”
林知意能理解这种心情，安慰道：“但你们守护的是更大的‘家’啊。叔叔阿姨他们，一定以你为傲。”
周惟扬看着她，目光深邃：“谢谢。” 谢谢你理解。
餐后甜点上来，是一份造型精致的巧克力熔岩蛋糕。林知意尝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嗯，好吃！”
周惟扬看着她满足的样子，将自己那份未动的小蛋糕轻轻推到她面前：“喜欢的话，这份也给你。”
林知意愣了一下，看着他自然的动作，心里甜丝丝的，比吃了蛋糕还甜。她摇摇头，笑道：“不用了，一份就够了。你也尝尝，味道真的不错。”
周惟扬这才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块送入口中。甜腻的味道在他向来习惯清淡的口中化开，他微微蹙眉，但看着对面林知意含笑的眼睛，那点不适似乎也变成了奇妙的体验。
“是不是太甜了？”林知意注意到他的表情。
“还好。”周惟扬咽下蛋糕，看着她，“和你一起，味道就不一样。”
这话说得平淡，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林知意的心湖，荡开层层涟漪。她低下头，用勺子轻轻戳着蛋糕，耳根悄悄红了。
周惟扬看着她羞涩的模样，心中一片柔软。他知道，有些话，或许不需要说得太明白。行动，和时间，会证明一切。
送林知意回酒店的路上，两人并肩走在霓虹闪烁的街头。冬夜的寒风似乎也不再那么凛冽。路过一个卖糖炒栗子的小摊，香气扑鼻。周惟扬停下脚步，买了一大包热乎乎的糖炒栗子，细心地将纸袋折好，确保不会烫手，才递给林知意。
“捂捂手。”他说。
林知意接过栗子，热源从手心一直传到心里。她剥开一颗，栗仁金黄饱满，放入口中，软糯香甜。她将剥好的下一颗，自然地递到周惟扬嘴边：“你也尝尝？”
周惟扬愣了一下，看着递到唇边的栗仁，又看看林知意带着笑和一丝期待的眼神，微微低头，就着她的手将栗子吃了下去。他的嘴唇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的指尖，两人都像是被微弱的电流击中，同时一怔。
林知意飞快地收回手，脸颊绯红。
周惟扬耳根也染上红色，他别开视线，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道：“很甜。”
不知是说栗子，还是说此刻的心情。
回到酒店房间门口，林知意拿出房卡，轻声道：“今天……我很开心，谢谢你，周惟扬。”
周惟扬站在她面前，身形挺拔，目光专注地落在她脸上：“我也很开心。”他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道，“明天……你们是不是要回去了？”
嗯，南星他们明天回英林，我应该和他们一起。”
“好。”周惟扬点头。
“那……晚安。”
“晚安。”
林知意刷卡进了房间，背靠着门板，感觉心跳依然很快。她抬手看着刚才被他嘴唇碰到的指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微热的触感。她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心里像是被蜜糖填满。
门外的周惟扬，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回想起那瞬间的触碰和栗子的甜香，冷硬的脸上线条彻底柔和下来，眼底深处，是清晰可见的、名为“心动”的光芒。
这一天的独处，始于一顿被起哄的早餐，终于一个近乎无声却悸动的触碰。两颗心，在射击馆的枪声见证下，在西餐厅的柔光流淌中，在冬日街头的糖炒栗子香气里，靠得越来越近。有些感情，无需喧嚣，已然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