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完，林南笙才后知后觉地愣了一下——他就这么要过来了？但话已出口，她只好赶紧从地板上爬起来，顺手把沙拉碗放进冰箱，又快速整理了一下客厅。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门铃响了。林南笙打开门，周延站在门外，手里还提着一个印着知名logo的小纸袋，里面散发出诱人的甜香。“路过一家挺有名的蛋挞店，顺便买了几个新品，想着当拍摄道具也不错。”他笑着晃了晃袋子，理由充分又自然，轻易化解突然上门的尴尬。
进了屋，周延很自然地将蛋挞放在桌上，目光快速扫过她架好的相机和那盘略显寡淡的沙拉，心里大概有了数。“来吧，林同学，实践课现在开始。”他挽起袖子，拿起相机，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进行一场有趣的游戏。
他没有一开始就让她直接拍，而是先观察了一下，然后让林南笙像平时一样吃东西，他在旁边抓拍。一边拍一边低声讲解： “看，其实不用刻意找角度，你刚才低头犹豫先吃哪个的瞬间就很好，很真实。” “自然光是最好的滤镜，你看这个侧光打在你头发上的轮廓感……” “不用一直盯着镜头，就像我不存在，对，就这样，偶尔看一下窗外或者手里的东西……”
他靠得很近，声音低沉温和，带着指导性的意味，却不会让人感到压迫。林南笙起初有些僵硬，但在他的引导下慢慢放松下来，逐渐忘记了镜头的存在。
拍了一会儿，周延把相机递给她：“现在，换你来拍我。就拍我吃这个蛋挞。随便拍，怎么顺手怎么来，不用想构图。” 他自然地坐在她刚才的位置上，拿起一个蛋挞。
林南笙接过相机，透过取景器看向周延。他吃得很自然，甚至故意做了个被烫到的夸张表情逗她笑。她看着镜头里他生动的样子，镜头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动作移动。
林南笙发现，当她只专注于完成他说的每一个小步骤时，那种“不知道该怎么拍才好”的茫然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引导着的、安心执行任务的踏实感。
实践课效果显着。林南笙看着相机里刚刚拍下的、比她自己折腾半天生动自然多的画面，由衷地说：“好像……有点感觉了。谢谢你啊，周延。” 她这次叫他的名字自然了许多。
“不客气。” 周延笑了笑，看看时间，“差不多到饭点了，直接出发去夜市？边吃边实战？” “好。”
两人收拾了一下便出发。路上，林南笙想起之前的疑问，问道：“你拍得挺好的，构图光线都懂，怎么不亲自拍寿司店的宣传呢？”
周延耸耸肩，半真半假地说：“专业事交给专业人做嘛。而且……” 他侧头看她，眼里带着笑意，“我可能就是拍你比较好看，拍别的都不行。”
林南笙觉得他太谦虚了：“怎么会，我觉得你拍得都很好。我自己拍那么久都没找到感觉。” 周延解释道：“其实很正常。你拍食物、拍静物都很有质感，只是拍自己可能会有点别扭，放不开。需要一个外部视角。
到了夜市，果然人声鼎沸，烟火气十足。各色小吃摊冒着腾腾热气，灯光混杂，人潮涌动。这种鲜活的环境瞬间点燃了林南笙的创作欲。
“这个光晕很特别！”林南笙指着一个豆花摊温暖的灯泡，下意识地举起了相机。 周延很自然地侧身帮她挡开路过的人流，笑着低声说：“慢点拍，林大摄影师，豆花又不会跑。不过你再拍下去，老板可能要收你广告费了。”
林南笙被他逗笑，按下快门后才放下相机。周延这次几乎没有主动指导，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陪着她，在她需要时帮她拿东西，像一个专业的“助理”。想付钱倒是被林南笙的小皱眉给打败，“你说过叫你周延就不能跟我抢付钱了。”
“好好好…”周延嘴上笑着，心里却清楚他在跟自己划界线。
而她的镜头，不知不觉间，很多都对准了周延。
拍到他在一个烤串摊前，熟练地跟老板用方言砍价，成功便宜了两块钱。他得意地举着战利品回头，对着她的镜头挑眉：“看到没？这就叫生活智慧。” 林南笙透过镜头看着他孩子气的得意样，忍不住笑：“是是是，周老师最厉害了。”
拍到他试吃一个辣炒年糕，瞬间被辣得倒吸冷气，眼泪都快出来了，还嘴硬：“唔……还行……就是后劲有点足……” 林南笙一边拍一边笑：“嘴硬！快喝口水！” 林南笙把自己手里没喝过的矿泉水递了过去。
拍到他举着一串超大的糖葫芦，故意突然凑到她的镜头前，几乎要怼到镜片上，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嘿！看这里！给你的视频加点冲击力！” 林南笙被吓了一跳，往后缩了一下，笑着嗔怪：“你吓死我了！镜头差点掉了！” 周延笑着伸手虚扶了一下她的手腕，确认她拿稳了才松开：“怕什么，掉了赔你更好的。”
拍得最多的是他在人群中。
他总是走在她外侧，时不时会回头看她一眼，确认她跟上了。每次回头，看到她镜头对着他，他眼神里就会浮现出一种带着笑意、无奈又安心的温柔，仿佛在说：“又拍我？好吧，随你。”（起码没有跟自己划界线。）
拍摄过程充满了乐趣和两人之间渐生的默契。期间人潮特别拥挤时，周延会很自然地伸出手臂，虚虚地环在她身后，形成一个保护圈，用自己的身体隔开拥挤的人流，嘴上却说着：“抓紧你的相机，这里是小偷高发区。”
当她完全沉浸在取景器里，倒退着寻找角度时，周延会迅速又轻巧地拉一下她的胳膊肘，把她往自己身边带一步，同时低声提醒：“看路，林老师，后面是电动车。” 每一次触碰都快速、礼貌且必要，一触即分，绝不停留，但那份下意识的关切却清晰可辨。
甚至有一次，为了拍一个高角度的全景，林南笙踮着脚有些吃力。周延很自然地说了一句“得罪了”，然后双手稳稳地扶住她的腰侧，微微用力将她向上托举了一点：“这样够得着吗？就三秒，拍完放你下来。” 他的动作坦荡得像在帮忙搬一个箱子，但手掌的温度和力量透过薄薄的衣物传来，让林南笙的心跳漏了好几拍，脸颊发烫，赶紧胡乱按了几下快门。
这些细微的肢体接触自然而不逾矩，克制却充满存在感，无声地加速着暧昧气氛的发酵，让两人之间的空气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