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豫明意识到，作为一个离过婚、还有两个孩子的男人，在婚恋市场上的竞争力确实不如从前。
无论他的工作多么体面，收入多么稳定，这些现实的负担都会让很多女性望而却步。
“我理解你的考虑，”方豫明努力保持着绅士风度，尽管内心已经感受到了明显的挫败感，“也谢谢你的坦诚。”
看到李慧如脸上明显的为难表情，方豫明想了想，还是试图挽回一下局面：
“其实小磊主要是我父母在照顾的，平时我工作比较忙，孩子的日常起居都是老人在管，不会给你增加太多负担的。”
然而，李慧如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变得更加坚决：
“方同志，这不仅仅是因为照顾孩子的问题。我要跟你说实话，我以后是打算要有自己的孩子的。”
方豫明听了这话，眉头微微皱起，似乎不太明白这和刘小磊有什么直接关系。
在他看来，如果李慧如嫁给他之后想要再生一个孩子，这完全是可以商量的事情，毕竟以他目前的收入和家庭条件，再养一个孩子应该不成问题。
李慧如看到方豫明脸上困惑的表情，知道他还没有完全理解问题的关键所在。她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把话说得更加明白一些。
“来见你之前，我特地了解了一下现在的政策。”李慧如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像你这种情况，已经有了两个孩子的，按照政策规定，再婚后是不能再生育的。即使我是头婚，也不行。”
听到这句话，方豫明如同被当头棒喝，整个人愣住了。
他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考虑过问题。
在这个政策严格执行的年代，每个家庭的生育指标都是严格控制的。虽然念念跟着苏敏之生活，但在政策认定上，她仍然算是方豫明的孩子。
刘小磊的户口落在方家，那么方豫明在法律上就已经有了两个孩子，这意味着他失去了再次生育的权利。
李慧如看到方豫明震惊的表情，心中也有些不忍，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坚持立场：
“方同志，我理解你的情况，而且说实话，你这样的条件，如果没有刚才你说的那件事，其实真的不算差的。只是，也希望方同志能体谅一下我的想法，我今年才二十四岁，自然还是希望将来能够当妈妈，能够有自己的亲生孩子。”
方豫明听着李慧如的解释，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能说李慧如的想法有什么不对，任何一个年轻女性想拥有自己的孩子，这也是人之常情。
“我明白了，”方豫明缓缓点头，声音有些沙哑，“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没有事先说明这些情况。”
李慧如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拿起自己的手提包：“那我们就这样吧，今天的饭我来付吧，就当是认识一个朋友。”
方豫明连忙摇头：“不用，应该我来付，这点绅士风度我还是有的。”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李慧如很快就匆匆离开了餐厅，留下方豫明一个人坐在桌前，看着桌上几乎没怎么动过的菜肴，感到一阵深深的挫败感和无力感。
他终于明白了，选择照顾刘小磊不仅仅是一个道德层面的决定，更是一个会影响他整个人生轨迹的重大选择。
相亲对象走了之后，方豫明独自坐在位子上沉思了片刻。
他再次看向苏敏之那一桌，发现母女俩的用餐也已经接近尾声了。苏念念正在吃最后一块蛋挞，苏敏之则在优雅地用餐巾纸擦拭嘴角。
与其坐在这里自怨自艾，不如过去和女儿说几句话。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直接走了过去。
看到父亲突然出现在面前，苏念念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她惊讶地叫道：“爸爸，你怎么在这儿！”
方豫明看着女儿吃惊的表情，他想开口解释自己来这里的原因，但又觉得跟七岁的女儿说相亲的事情有些尴尬和不合适。
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自然：“爸爸刚才和朋友在这里吃饭。”
他的目光转向苏敏之，试探性地问道：“你们怎么想到出来吃饭了？”
苏敏之的表情很平静，语气也很淡然：“想出来吃就出来了。”她的回答简洁得让人无法接话，显然不想过多解释。
方豫明被这样直接的回答噎住了，感到有些尴尬。
他只好转向女儿，关切地问起了苏念念的学习情况：“念念，最近在学校怎么样？学习还顺利吗？”
苏念念高兴地点点头：“很好啊，我期中考试又得了满分！”
“那就好，”方豫明露出欣慰的笑容，然后想起了即将到来的假期，“还有一个月就要寒假了，念念要不要来爷爷奶奶家住几天？可以跟小磊哥哥一起玩。”
听到这个建议，苏念念摇摇头，继而又兴奋地说道：“我要去广州，去看外公外婆！”
方豫明听了这话，心中有些失落，但他努力不让这种情绪表现出来。他转向苏敏之：“你要请假送她过去吗？”
“不用，”苏敏之简洁地回答，“敏言也快放寒假了，他会过来接念念一起坐火车去广州。”
方豫明听了这个安排，感觉自己坐在这里显得格外多余。
苏敏之的回答总是简短而疏离，明显不想和他有太多交流，而女儿对于去广州的期待也让他意识到，自己在念念心中的位置可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方豫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刚才从李慧如那里了解到的政策告诉苏敏之。他觉得，这个信息对于苏敏之，也很重要。
苏敏之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她平静地看着方豫明，语气依然淡然：“我并不关心这个问题。我有念念就够了，未来也没有再生一个孩子的打算。”
她突然笑了一下，跟方豫明说：“我觉得，这对你的影响比较大吧。”
餐桌上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有苏念念还在专心对付她的最后一块点心，对大人们之间的微妙气氛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