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榆：“......”
脑子闪过千思万绪，最后干干巴巴来了一句：“话倒也不是这么说。”
这话该怎么跟一个五岁的孩子解释呢？
他脑子转了又转。
对上林耀那双求知若渴的眼。
糊弄孩子是不行的，他们家一向都是认真解释的。
哪怕是自己不清楚，也坚决会告诉对方相关的
于是宋榆选择郑重道：“这是你未来会踏入的世界。”
“不要害怕，也不要恐惧。”他摸了摸她的发顶，“爸爸妈妈都在。”
她低下了头，扣着手指。
宋榆见她一直不吭声，声音放缓：“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跟爸爸说。”
她抬起头来，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很难过的表情：“爸爸，我不喜欢那样的世界。”
不喜欢很多算计的世界。
为什么大家不可以都去解决问题呢？为什么要充满坏坏的情绪呢？
她的世界观尚且还不成熟，她感觉自己很难去分辨好坏与对错。
宋榆捧起她的脸，认真道：“如果幺幺不喜欢，那我们可以长大后去改变这个世界。”
“如果觉得没有力量去面对这个世界，也不用担心。”他温柔而又坚定，“爸爸妈妈把你带来这个世界，就做好了教你怎么面对世界的准备。”
“所以这是我们的任务，幺幺不要担心啦，会变成小老太太的。”他把人小脸蛋拉扯到变形，看到她破涕为笑，才松了一口气。
这要是把孩子给讲抑郁了，回去老婆不得给他脑袋来两巴掌。
虽然也爽爽的，嘿嘿……
林耀从那样的情绪中缓过来以后，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问：“爸爸，我这样的情绪，会不会有点烦人？”
她好像不是特别聪明，思考问题有时候会迂回过去。
还总是爱想很多。
“幺幺啊，拥有敏锐的情绪感知能力，是一项天赋，这是好事儿，不用担心。”他眨眨眼，“我们永远是你的后盾。”
林耀抱住他的胳膊，小脸蹭了蹭，有点不好意思：“我爱你，爸爸。”
“不许说出去。”
“我不好意思。”
“好噢，爸爸明白。”宋榆摸摸她的脑袋。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我就知道怎么做了。”
她不会被人轻易利用善良的。
宋榆很满意教育的结果。
这件事在宋榆这里，基本就算是结束了。
但是谁都没想到，这件事的后续发展。
当时在饭店的事情，被人拍了下来。
由唐家的死对头操手后，直接登了报纸。
唐家。
“跪下！”唐明华震怒，狠狠拍在桌上，看着倔强的唐甜。
唐甜脸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跪着的身子被吓得瑟瑟发抖。
正眼泪汪汪地看着父亲。
唐明华将报纸对着她头上砸了过去，声音阴冷：“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在外面不准为非作歹？”
“因为你，公司遭受了多大的损失！”
想到那些因为谣言而流失的市值，还有现在外面急需安抚的躁动人心，唐明华就感觉到火气直冲天灵盖。
唐甜很委屈：“可是爸爸，你说过的，只要我是唐家的女儿，没有人会对我不尊敬的。”
“我觉得我没有错，明明是他们的错，他们全是一群刁民！”她用着从电视剧里学来的台词，去维护自己。
唐明华冷眼看她：“你觉得你自己没错？”
“呵。”
他冷笑一声，抽出放在一旁的鞭子：“今天我就告诉你，你究竟错在哪里。”
“第一，你在欺负别人之前，没有正确评估对方的实力。”鞭子甩到了她瘦弱的身躯上。
“啊——！”她一下匍匐到地，拼命蜷缩着，捂着伤口尖叫：“爸爸我错了——！”
但是幼兽的低语唤不回野兽的理智。
“第二，你自己废物也就罢了，居然敢把你哥哥也拉下水。”
第二鞭再次落下，破空声凌冽得叫人胆寒。
她在地上扭曲着，没有了在外人面前的趾高气昂，只有痛苦跟嘶吼。
佣人们低垂着头，谁也不敢看一眼，她仿佛身处危险的孤岛，被野兽撕咬。
而发泄怒意的唐明华，阴冷的面容在几鞭子下去后，终于有所好转。
最终看到她奄奄一息时，将鞭子砸到了她的身上。
冷声道：“这三天，给我关到后院去，别给她吃的，只准喝水。”
“你给我在里面好好反思一下。”
躺在冰冷地板上的小人儿瑟缩颤抖着，仍旧没有从疼痛的余韵中缓解过来。
身边的佣人早就上前将她抱起。
动作谈不上轻柔。
她一如既往地嘶哑着声音诅咒着他们：“你们这些贱人，我迟早要开除你们！”
小孩不懂如何保护自己，错误地学习了错误的方式。
最后得到的也只有恶意。
......
林耀回了家，迫不及待地将在市里发生的一切告诉妈妈。
带着孩子独特的视角去叙述，让林耀的想法得以展示。
林烟抱着她在椅子上坐下，示意宋榆也别离开。
这种给孩子解答的重要时候，当事人必须要在场，这样能够有效防止孩子视角在叙述时带来的一些偏差。
不过林耀毕竟是经过了一定的训练，所以相差不大。
“幺幺觉得爸爸做的对不对？”
林耀看看宋榆，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宋榆好奇询问：“为什么不对？刚才爸爸也跟你讲了原因的。”
“就像爸爸说的一样。”她尽量缓慢清晰地去组织自己大脑里的语言，“爸爸妈妈有教育孩子怎么面对世界的义务。”
“那小孩还小，错的是不是应该是她的爸爸妈妈了？”
善良要有锋芒这一点，她跟爸爸达成了一致，只是在罪魁祸首的认定上，她有不一样的想法。
林烟朝宋榆挑了挑眉，有些得意：看看，我女儿，多聪明。
“我觉得幺幺说的有一定的道理，是你爸爸没有解释清楚。”
“这也是一个角度。”
“我们多角度地去看问题，得到自己的三观。”
林耀听不大明白，但是她知道自己被夸了。
那就是她的思考方式，是可以的。
“妈妈，我好爱你。”稍微有些内敛的小大人抱过去，轻轻蹭了蹭林烟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