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安田以往长期跟随曲老盟主,所到之处,颇受欢迎,哪里尝识到江湖的险恶?
他今天终于尝到了上当受骗的滋味,也让他终于也明白过来,要想在江湖上立于不败之地,仅武功高强还远远不够。
自己武功虽高强,并且以往不知调解过多少帮派间的纷争,却仍被两个无名之辈玩弄于股掌之中。连亲人的遗体都守不住,若在江湖上传扬出去,岂不声名扫地?
他哪容得下别人在他面前放肆?且是毁坏自己唯一亲人的遗体,于是一直守候到天亮。大有不查出肇事者不甘休之势。
店客见客店发生灾祸,怕惹火烧身,天刚亮便纷纷结帐离去。
施安田站在大门口,怒容满面,细细观察着从自己眼前走过的店客。
忽然有两名中年男子的身影映入眼帘,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他俩神色紧张,不时注视自己,形迹可疑,似是心中有鬼,于是便怒视着他俩,那两人觉察后,也许是做贼心虚,也许是迫于施安田的威严,怕冤枉他们,果然止步不敢前行。
施安田顿起疑心,指着他俩厉声道:“你过来!我有事问你。”那两人更是紧张,转身撒腿就跑。
施安田守候了一夜,哪肯放过?即便找错人给他们赔罪也不肯让他俩溜走,况且他俩若心中无鬼,见了自己为何如此慌张,当然有了昨夜的教训,他也多长了一个心眼,提防着他俩被人所雇,故意将自己引开,真正的肇事者好伺机逃脱。
那两个也许自知难逃施安田的追捕,跑了几步便跪地对着追来的施安田连连磕头哀求饶命,这更引起了施安田的疑心,扣住二人的脉门拖他们到店门口,厉声喝道:“快说,是谁指使你们来骗我的。”
在他心目中,既然能在瞬间将施范晔的遗体斩为四段,并且逃得无影无踪,必定身手不凡,纵然武功远不如自己厉害,哪有轻易束手就擒的?于是便认定这两人是受人指使在骗他。
那两人早已吓得冷汗淋漓,其中一人战战兢兢的道:“施大侠饶命,我们可以向你如实招供,但是……。”
施安田怒目圆睁,喝道:“但是什么?你们现在已成我的掌中之物,没有条件可讲,要么供出主使人,放你们一条生路。要么受罚,替范晔陪葬。只有两条路供你们选择。”
那俩人知道施安田并非恐吓,脸上顿时流露出绝望的神情,其中一人哭诉道:“那你就杀死我们吧!”
施安田道:“杀死你们也不冤枉,只要你们供出主使人,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我知道你和我无冤无仇,范晔的棺内也无贵重之物,你们不是打劫的强盗,一定有人主使,你们也不会拿性命当儿戏,无缘无故毁范晔的遗体。”
那俩人闻言,似有心动,产生了求生的欲望,其中一个道:“我们不能供出主使人,否则我们的家人将性命不保。如果我们家人性命不保,那我们活在世上还有何意义?”
施安田虽然憎恨他俩受人指使便不顾别人的痛苦而毁坏妹妹的遗体,但更痛恨主使人,便喝道:“只要你们招供出主使人,我不会让他们有伤害你们及其家人的机会。”
那两人对望一眼,将信将疑。
施安田又道:“你俩毁了我妹妹的遗体,可气可恨。如果不供出主使人将功赎罪,我就将仇恨记在你们头上,并且连棺材都已替你们准备好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
其中一人犹豫了一番,道:“施大侠,我们可以招供出主使人,但你也得答应我们,要么教我们武功,用来防身。要么给我们一些银两,我们携妻儿远走高飞,从此退出江湖,安分守己。”
施安田勃然怒道:“你们真是异想天开,毁坏了我妹妹的遗体,只要你们招供出主使人,我不惩罚你们已经对你们是宽容之至了,还想我教你们武功?你们学了武功,贼性不改用来害人,岂不是我的罪过?你们还望我给你们银两,我哪来银两,去偷去抢呀!”
那两人低头无言以对。
施安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们不肯招供出主使人,那就休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同时有人能主使你残害我妹妹的遗体,我也有办法逼你们供出主使人的名字,让你们陪葬太便宜你们了,我要让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那两人经不住施安田的威逼和利诱,终于供出了主使人。
施安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感到意外,含泪仰天喃喃自语道:“龙云道长呀龙云道长,范晔与你有仇,你已将她逼死,为何还不甘休?连她的遗体也不放过?我饶不了你!”当下察觉到他俩面色有异,不禁疑云暗起:“难道他俩又在欺骗自己?将罪过嫁祸于龙云道长?他们及主使人好逃脱惩罚?”
于是板起面孔,试探着道:“你胡说。龙云道长乃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名门正派,岂能干此偷偷摸摸的勾当?再说,龙云道长虽与范晔结有深仇大恨,但他已逼死了范晔,也深知我的厉害,不会多此一举,愚蠢得自讨苦吃?”
那两人见施安田不信,面面相觑。
其有一人苦笑道:“施大侠,你聪明一世,怎么糊涂一时?你武功高强,龙云道长会怕你。但如果不是你抓住我俩供出他,天下谁知道他是主使?江湖上人人畏惧龙云道长,还不是畏惧他卑鄙的手段?即便知道他是主使,没有证据,谁又敢去动他?连曲老盟主对他都畏惧三分,现今又人童大人撑腰。不过话又说回来,除了龙云道长敢对你们兄妹无礼外其它还有谁?至于他为何要毁坏令妹的遗体,只有你去问他了。”
施安田细细一想,这才恍然大悟,果然有道理。
如果不是他俩招供出龙云道长,事后谁又会怀疑是龙云道长所为呢?他仍可逍遥法外,他吃了沙元秃不少苦头,令他颜面扫地,他把恨泄到范晔的遗体上,也就不足为怪了。随后恪守自己的诺言,放了他俩一条生路,不过在他他临走前,他还一人赠送了他俩一锭银子,要他俩不要再为虎作伥,害人害己。
施安田本来就为施范晔饮恨自尽痛苦不堪,如今连范晔的遗体都被人毁坏,更是伤心,含泪将遗体运回清池山庄,在清池山庄等候他的除了沙元秃外,还有闻讯赶来的奔丧的宫文达父女。
施安田不想让他们知道施范晔遗体被毁坏之事,因此回清池山庄后便草草将施范晔的遗体葬了。
哪有不透风的墙?施范晔的遗体被龙云道长主使人毁坏之事很快便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并且引起不少武林同道的愤慨。
沙元秃得知后,当即怒气冲冲地质问施安田道:“施姑娘被逼饮恨自尽,连尸身都难保全,受此奇耻大辱,你难道就不觉得羞愧么?枉你一世英名。”于是吵嚷着要去将龙云道长剁成肉酱。
施安田道:“我不会放过龙云道长,但要等到我替范晔按习俗守孝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沙元秃道:“等四十九天干什么?现在就应该将龙云道长抓来,给施姑娘陪葬才对,四十九天之后,你对龙云道长的怨气早已消了。”
宫文达对施范晔落得如此下场也非常悲痛和愤慨,但他自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是支持他们报仇呢?还是鼓励他们忍耐。龙云道长毁人遗体,官府没有理由惩罚他,况且他和童宏凡关系日渐亲密。如果找他报仇,在官府眼里,有聚众寻衅闹事之嫌,触犯了王法,后果难以想象。但忍耐又意味着软弱无能,若是自己不被解职就好了,即可惩罚龙云道长,又可阻止他们触犯王法。心念及此,不觉长长地叹了口气,感到一片惆怅。
宫玄翡倒很直爽,说道:“枉你二人还是当今的一流高手,连自己最亲最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人已去矣,替他报仇也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愚蠢举动罢了,有何意义?龙云道长逼死施姐并将其遗体毁坏,他固然是罪不可恕。但你们想想没有,你们对施姐姐帮助了多少?因此这怪不得龙云道长,要怪只能怪你们自己软弱无能,有负你们的一身武功。”说完伤心得抱头痛哭。
施、沙二人顿羞愧得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