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离开吸烟区时,陈阳指尖的烟蒂划出一道微弱的弧线,却未能准确落入不锈钢垃圾桶的开口,轻轻撞在边缘,弹落在地,溅起几点火星。
不对劲!
以他对身体精妙入微的控制力,绝无可能犯此等错误。
陈阳没有去看那掉落的烟头,此时他的瞳孔深处,似有无形的星轨正在飞速推演、交错、崩裂。一种极其隐晦却又冰冷刺骨的警兆,毫无征兆地攫住了他的心神。
他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拇指飞快地在其余四指的指节上掐动。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卦方位流转;子、丑、寅、卯……天干地支交替;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星宿明灭。
手指推演的速度快得超越了思维。
一幅模糊却令人心悸的卦象,在他心湖中艰难地凝聚、显现:
巽下兑上,中孚卦象!本意为诚信感化,舟楫济川。但此刻卦象却蒙着一层浓重而挥之不去的血色煞气!巽为风,为长女,兑为泽,为口舌,为悦……卦象竟隐隐指向与他羁绊极深的几位女子!且泽水被巽风吹动,波涛暗生,舟楫有覆溺之险!
更诡异的是,中孚卦的六爻竟在自行错动!
初九“虞吉”未变,九二“鸣鹤在阴”却隐隐指向东方水泽之地,六三“得敌”爻动,化为兑为泽卦,有争斗、破损之象!
六四“月几望”本吉,此刻却月光惨淡,被血光遮掩……整个卦象吉中藏凶,凶里含晦,扑朔迷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充满恶意的手强行搅乱,干扰了他的推演!
陈阳的眉头紧紧锁起,料想以自己如今的修为,卜算与自己亲近之人的吉凶,本应清晰明了。早年他便曾为身边几位女子推演过命格,皆是福泽深厚、寿元绵长之象,加之她们自身皆是都市精英,生活轨迹相对简单稳定,因此他虽守护周全,却从未过分担忧她们会遭遇什么不测。
但此刻这混乱而凶险的卦象……
就在他心神凝聚,试图强行拨开迷雾,看清卦象核心的刹那……
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剧烈震动起来,铃声刺破了医院吸烟区冰冷的寂静。
陈阳掐算的动作一顿,眼中推演的星芒瞬间敛去。
他迅速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跳动着“沈秋庭”的名字。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抹不安,他按下接听键,语气努力恢复平日的温和:“秋庭?”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沈秋庭活力十足、带着兴奋雀跃的声音:“阳阳!你在哪儿呢?忙完了没?我们今天可厉害啦!跑去通州湾海滩那边赶海了!退潮后滩涂上全是宝!我们挖了好多蛤蜊、蛏子,还捡到几只不小的螃蟹!书雁姐用专业手法挑的,特别肥美,她还发现了好多海螺!我们正准备带回思槿姐在牛首山的那个生态农庄了,就是有暖棚和自助厨房的那个!马上要做大餐呢!你快过来!海鲜就得吃最新鲜的!等你哦!”
她语速极快,像欢快的麻雀,充满了分享喜悦的期待。
陈阳的心却猛地一沉。
通州湾……赶海……郊区生态农庄……
这些地点和活动,隐隐与他刚才模糊卦象中感知到的“东方水泽”、“争斗破损”的意象产生了重叠!
是巧合?还是……
他不动声色,语气依旧轻松,带着笑意:“收获这么丰富?看来我今天有口福了。你们几个倒是会找乐子。我这边事情快处理完了,应该很快就能过去。”
“好嘞!快点啊!我们先处理食材,等你到了正好下锅!”沈秋庭不疑有他,欢快地挂了电话。
几乎在电话挂断的同时,李曌旭清冷而略显急促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陈阳!”
陈阳转身。只见李曌旭快步从急诊科玻璃门内走出,来到吸烟区,她的脸色在惨白灯光下显得有些凝重。
“汪林朋手术结束了。”李曌旭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冷静,“情况很糟。多种神经毒素混合并发多器官衰竭,深度昏迷,自主呼吸几乎消失,全靠仪器维持。专家组诊断,可能……撑不过今晚。”
陈阳目光微凝:“这么严重?他这服毒……”
“我以为只是‘苦肉计’,甚至可能是做局想反咬一口,或者谈条件。”李曌旭打断他,眼神锐利而冰冷,“但现在看来,剂量和毒性都远超必要。这不像求活,反倒更是是求死,或者……灭口。”
陈阳立刻捕捉到她话里的深意:“你是说,有人不想让他再开口?”
李曌旭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陈阳一眼,语气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汪林朋知道的太多,牵扯太深。华立地产早期扩张,从违规拿地、虚假融资、到资金转移出境,甚至涉及许多地方官员的升迁交易……这些账,他一个人扛不起,也洗不掉。他现在这个样子,可能对很多人来说,比活着‘安全’得多。”
陈阳深深看了妻子一眼。她的冷静近乎冷酷,对汪林朋的命运没有丝毫同情,只有对局势精准的判断和切割的决心。
“必须他活着吗?”陈阳问。
“这不重要。”李曌旭摇头,语气果决,“该拿到的证据,监委那边基本已经固定了。王林朋的口供,只是锦上添花。就算他现在能醒过来,能说的,恐怕也有限。他的结局,从他选择吞下毒药开始,或者说,从他被人逼着或骗着吞下毒药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陈阳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我去看看他。”陈阳沉声道。
几人快速来到重症监护室外。
隔着玻璃,能看到汪林朋浑身插满管子,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脸色是一种死寂的青灰,只有旁边仪器上微弱起伏的曲线显示他还残存一丝生命迹象。
陈阳目光扫过,灵觉感知中,汪林朋的生命之火如风中残烛,飘摇欲灭,三魂七魄已然散逸大半,只剩一点残识被强行锁在濒死的躯壳内,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这种状态,已非寻常医术乃至术法所能挽回。
跟在后面的蓝峒凑近玻璃看了一眼,抽了抽鼻子,浑浊的老眼眯了一下,沙哑道:“好烈的混毒!蚀魂腐魄,还掺了阻隔生机回流的‘断肠草’和令人心神崩溃产生幻觉的‘幻心菇’粉末……这是生怕他不死,还要让他死前受尽折磨。下毒的是个行家,也是个狠角色。没救了,神仙难救。”
陈阳闻言,心中最后一丝疑虑打消。汪林朋确已成为过去式,他的死活,于大局似乎已无足轻重。李曌旭的判断和选择,虽然冷酷,但或许不失为当前最现实也是最有利的处理方式。
相信李曌旭能处理好后续的一切,陈阳此刻的心神,已完全被那凶险的卦象和沈秋庭那通看似寻常的电话所占据。
那莫名的危机感,如芒在背。
“这里交给你了。”陈阳对李曌旭道,语气平静,“我还有点事,需要立刻去处理一下。”
李曌旭似乎有些意外他这么快就要走,但看他眼神沉凝,不像小事,便点了点头:“好,小心。”
离开时,陈阳脚步顿住,目光转向站在病房门口与黄仁杰低声交谈的秦晓辉,沉声道:“秦主任,汪总一案影响重大。后续调查处理,还望诸位务必多费心思,依法依规,彻查到底,给法律一个交代,给社会一个交代。”
他这话,明面上是对秦晓辉说的,要求后续的清算必须经得起法律和公众的审视,实则是警告所有可能卷入此事的人,包括李曌旭及其代表的李家势力:要注意分寸,不要让自己也陷入泥潭。
秦晓辉推了推眼镜,缓缓点头,声音沉稳而带着官场特有的意味深长的腔调:“陈司长放心,无论涉及到谁,无论案件多么复杂,我们都会一查到底,依法处理。该查清的,绝不会含糊,该负责的,一个也跑不了。”
这番话,掷地有声,但“依法处理”,在某种层面上本身就蕴含着巨大的操作空间和微妙的“默契”。
李曌旭站在一旁,面容清冷,没有任何表情,仿佛陈阳的告诫和秦晓辉的表态都与她无关。只有熟悉她的人,才能从她微微收紧的指尖,看出她内心的波澜。
陈阳不再耽搁,径直走向消防通道的方向。
蓝峒愣了一下,也赶紧跟上。
进入空无一人的消防通道,陈阳身形一晃,速度瞬间提升,如鬼魅般沿着楼梯向下飞掠,脚步落在水泥台阶上,只发出极其细微的声响。
蓝峒眼中精光一闪,低喝一声,苗服下干瘦的身躯爆发出与年龄不符的敏捷,如山间老猿,紧追不舍,竟勉强跟上了陈阳的速度。
两人一前一后,悄无声息地冲出医院后勤区域,融入金陵城沉沉的夜色。
陈阳根据卦象模糊的指引和沈秋电话中提到的“牛首山生态农庄”方向,将速度提升到极致,身影在城市的楼宇阴影间几个起落,便已掠出繁华区域,朝着城东郊外疾驰。
夜风扑面冰冷,但他的心却越来越沉。那卦象显示的凶险,非但没有因为他的行动而清晰,反而愈发扑朔迷离,仿佛被一层更浓的雾气笼罩。
就在他途经一个大型交叉路口,前方红灯亮起,车流缓缓停下等待时……
轰隆隆!
一阵沉闷而异常的引擎咆哮声,陡然从侧后方传来!
陈阳猛地转头!
只见一辆庞大且满载建筑渣土的重型卡车,正从右侧辅路以一种完全失控的姿态,疯狂地冲向前方等待红灯的车辆!
那重型卡车的速度极快,刹车灯丝毫未亮,车头甚至微微左偏,精准地瞄准了一辆普通的蓝白色出租车!
那出租车毫无察觉,安静地停在停止线后。
失控渣土车与出租车之间,只有不到五十米的距离!
以渣土车此刻的速度和吨位,一旦撞上,出租车必将被瞬间碾成铁饼,车内的人绝无生还可能!
而陈阳的目光,在这一瞬间穿透了距离和黑暗,清晰地看到了那辆出租车后排坐着的三个身影:正是宋思槿、徐书雁和沈秋庭!
她们似乎正笑着交谈,对即将降临的灭顶之灾毫无察觉!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陈阳体内的真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无需思考,身体已本能地做出反应!
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真身瞬间移动,已出现在那辆失控渣土车的侧前方!
面对如钢铁巨兽般冲来的卡车,陈阳面沉如水,右掌抬起,看似轻飘飘地却蕴含着排山倒海般磅礴巨力,精准无比地拍击在渣土车沉重的右前轮轮毂之上!
嘭!!!
一声低沉却震人心魄的闷响!
那全钢制的沉重轮毂,连同里面的刹车盘、轴承,在这一掌之下,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瞬间扭曲、变形、碎裂!
整辆失控前冲的渣土车,被无可抗拒的横向巨力狠狠掀动!
车头猛地向右一沉,随即失去平衡,带着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和漫天飞扬的尘土,轰然侧翻在地!
巨大的车身擦着地面滑行,火星四溅,发出令人牙酸的巨响,最终在距离那辆出租车不足五米的地方,彻底停了下来!
车斗里沉重的渣土倾泻而出,几乎将道路淹没。
而那辆等绿灯的出租车,完好无损。
车内的宋思槿、徐书雁、沈秋庭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天巨响和侧翻的渣土车吓得花容失色,发出惊呼。
所幸深夜的路口没什么人,没有造成无辜人员伤亡。
陈阳在一掌拍出后,身影早已如轻烟般退开,悄无声息地落在路边阴影里,气息平稳,仿佛什么都没做过。
三女惊魂未定地推开车门从出租车里钻出来,脸色苍白地查看情况,目光扫过那辆侧翻的卡车和散落的渣土,眼中充满了后怕与茫然。
陈阳这才从阴影中缓步走出,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与关切:“咦?思槿?书雁?秋庭?你们怎么在这里?没事吧?我刚路过,听到好大动静……”
三女看到他,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围了上来。
“陈阳!”
“吓死我们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刚才那车怎么就突然翻了?”
沈秋庭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指着侧翻的渣土车:“太可怕了!就差一点!要不是它突然自己翻了,我们就……”
陈阳温和地安抚着她们,目光却看似不经意地扫过那辆侧翻的卡车驾驶室。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再次响起,是李曌旭打来的。
“陈阳,汪林朋走了。”李曌旭的声音依旧冷静,听不出情绪。
“知道了。”陈阳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几乎同时,蓝峒那干瘦的身影如鬼魅般从侧翻的渣土车另一头钻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巧的、不断挣扎扭动的黑色甲虫。
蓝峒的脸色有些凝重,快步走到陈阳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不对劲!驾驶室里那司机,早就死了!身体都僵了,起码死了超过十二个时辰!瞳孔涣散,皮肤上有尸斑,但关节却被人用邪术强行催动,像个提线木偶!这他妈是‘尸傀驾车’!是有人用炼尸术操纵尸体,制造这场车祸!”
陈阳的心脏,似被一只冰冷的鬼手狠狠攥住!
尸傀驾车!针对性的谋杀!目标直指宋思槿、徐书雁、沈秋庭!
若非他心血来潮卜算那一卦,若非他恰好赶到……
一股后知后觉的冰寒,顺着脊椎猛然窜上头顶!
自己竟然如此大意!
如此……自负!
啪!
陈阳猛地抬手,极其罕见地重重给了自己一记耳光!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下来的街头显得格外突兀,引得身边的三女都惊呆了。
宋思槿、徐书雁、沈秋庭错愕地看着他。
“陈阳!”
“你干什么!”
“阳阳!”
三女同时惊呼,围了上来,心疼地看着他脸上迅速红肿起来的痕迹,眼中充满了不解和焦急。沈秋庭甚至踮起脚想去摸他的脸。
蓝峒也愣住了,叼着的烟斗都差点掉下来。
陈阳却恍若未觉,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懊悔与自我审视!
错了!自己一直以来都大错特错!
是!早年卦象显示,她们命格福厚寿长!是!她们自身能力出众,生活优渥安稳!是!自己实力超群,潜意识里认为足以庇护身边所有人!
可正是这份对自身卦术的过度自信,这份“算定天下事”的傲慢,蒙蔽了自己的双眼!
从自己接下李唐那枚龙纹玉佩,正式踏入庙堂与江湖交织的漩涡中心那一刻起,他就不再只是一个普通的教师、术士!他所面对的敌人,也不再是简单的江湖恩怨、门派争斗!
那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政敌!是盘根错节的门阀!是潜伏在暗处、手段狠辣诡异的境外黑手!他们或许不敢,也没有机会直接对自己这李家女婿、雾隐门主下手,但他们绝对敢,也绝对会,对自己身边这些“相对脆弱”的环节动手!以此来打击自己,扰乱自己的心神!
自己竟然忽略了这最基本的人性之恶与斗争之残酷!
客观世界的运行规律,绝不会因为自己卜算出一个“好”的命格,就保证她们一生顺遂!
命格是潜力,是趋势,但绝非免死金牌!
尤其是在自己主动卷入这场席卷天下的风暴之后,她们每个人的命运轨迹,都早已因为与自己的关联,而充满了变数和凶险!
自己却还沉浸在“她们自有福报”“一切尽在掌握”的幻觉里!从未真正将她们可能面临的、源于自身仇敌的致命威胁,提升到足够的高度来警惕和防范!
这不是疏忽,这是傲慢!是身为修行者、身为强者,最容易滋生的、也是最致命的缺陷!
今天这起“尸傀驾车”,就是一次极其危险的警告!一次来自暗处敌人冰冷而精准的试探!
蓝峒看着陈阳脸上那清晰的掌印和眼中剧烈波动的情绪,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小老头嘎嘣一声捏死了手中那只还在扭动的黑色甲虫。那是他从司机尸傀耳中挖出的用于接收操控信号的“蛊虫”。
他凑近一步,声音沙哑而严肃,带着苗人特有的直白和警醒:“小子,现在醒过味儿来了?哼!你以为你术法通玄、身居高位,就能高枕无忧了?告诉你,盯着你的人,恨你的人,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也狠得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今天能用尸傀撞车,下次可能就是水里下蛊,饭里投毒,梦里摄魂……防不胜防啊。你这几个女娃娃,啧啧……”歪头示意了一下旁边惊魂未定却对他关心至极的三女,“……都是水灵灵的标致人儿,更是容易被人拿捏的软肋哟!你自己厉害没用,你得让她们也厉害起来,或者,把她们藏得足够好,保护得足够严实!别以为现在风平浪静,那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假象!那只黑手,还在暗处看着呢!这次失败了,下次只会更隐蔽,更毒辣!”
这剖开了温情脉脉的表象,露出底下残酷的真相。
宋思槿、徐书雁、沈秋庭闻言,脸色都微微变了变,她们都是聪明人,瞬间明白了许多。但她们看向陈阳的眼神,没有恐惧,没有抱怨,反而充满了更加坚定的温柔和……保护欲。
“阳阳,你别听他的!什么恨不恨的,我们不怕!”沈秋庭第一个嚷道,挽住陈阳的胳膊,像只护崽的小母鸡。
徐书雁温婉一笑,眼神却异常清澈坚定:“是啊,陈阳,我们都不是需要躲在谁羽翼下的金丝雀。我们有能力保护自己,也更想……保护你。”她的话意味深长,指的是她们各自领域能给予陈阳的支持和力量。
宋思槿则直接上前一步,与陈阳并肩而立,冷艳的目光扫过周围:“魑魅魍魉,跳梁小丑而已。陈阳,你只管做你该做的事。我们的安全,我们自己会负责,绝不会成为你的拖累和弱点。”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和强势。
她们的话,像暖流,暂时驱散了陈阳心中的部分寒意,却也让他更加自责。她们越是强大独立,越是体贴不愿给他添麻烦,他就越觉得自己之前的疏忽不可原谅。
陈阳抬起头,目光扫过宋思槿、徐书雁、沈秋庭坚毅而美丽的脸庞,又望向远处城市璀璨却深不可测的夜空。
眼底深处,那因勘破幻境迷雾、修为大进而产生的些许超然与平静,彻底被一种冰冷而沉甸甸的警惕与杀意所取代。
风暴,早已来临。
而他,竟然后知后觉。
他靠近她们,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温和:“没事了,虚惊一场。不是说要去吃宵夜?咱们走吧。”
夜色更深,城市的霓虹无法照亮所有阴暗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