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东方的天空裂开一道缝隙,缝隙中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混沌的灰色,灰色中隐隐有雷光闪烁,更有无数黑色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颗粒在涌动——那是业力,是天地对恶行的惩戒。
“不好!”接引脸色骤变,他瞬间明白了过来,“他们竟以崆峒印沟通天道,告了我一状!”他自以为东海之事做得隐秘,即便被青乾撞破,也不过是修士间的恩怨,却没想到伏羲竟会如此决绝,直接以人族气运为凭,将此事捅到了天道面前。
“人族好大的胆子!”准提怒喝一声,周身佛光暴涨,试图阻挡那道裂缝的蔓延。
但一切都是徒劳。天道的意志一旦降临,岂是人力所能阻挡?那道裂缝迅速扩大,黑色的业力如同潮水般涌出,朝着极乐之地倾泻而下。
“噗!”第一个被业力沾染的弟子瞬间惨叫起来。他原本洁净的僧袍变得漆黑,皮肤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小的黑点,整个人仿佛被投入了墨池,痛苦地在地上翻滚。业力侵蚀着他的修为,污染着他的灵智,不过片刻,便气息奄奄。
“快结护法大阵!”接引嘶吼着,双手结印,身后浮现出巨大的接引佛影,试图抵挡业力。无数弟子连忙起身,结成阵势,佛光汇聚成一道屏障。
可业力如同附骨之疽,落在佛光屏障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屏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淡。更可怕的是,天空中的裂缝里,开始有紫色的雷霆落下——那不是普通的天雷,而是带着天道怒意的“诛仙剑雷”,专门针对逆天而行的修士。
“轰隆!”第一道雷劫劈在护法大阵上,整个极乐之地都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大阵剧烈波动,无数弟子口喷鲜血,阵型瞬间散乱。
接引咬牙,亲自催动佛力,试图修补大阵。但他很快发现,这些业力和雷劫仿佛长了眼睛,大部分都朝着他而来。黑色的业力落在他的佛影上,佛影的金光迅速消退,露出下面黯淡的底色。一道紫色雷劫劈在他肩头,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身上的佛光瞬间弱了三分。
“师尊!”弟子们惊呼。他们从未见过如日中天的接引圣人如此狼狈。
“是因我而起,与尔等无关!”接引怒吼着,强行将大部分业力和雷劫引向自己。他知道,天道的审判主要针对的是他这个主谋,若让业力扩散,整个西方教都将万劫不复。
黑色的业力如同藤蔓,缠绕上他的身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功德在飞速流失,证道的根基都在动摇。紫色的雷劫一道比一道凶猛,每一次劈下,都让他气血翻涌,元神震荡。昔日慈悲温和的面容,此刻变得狰狞而痛苦。
下方,那些参与过算计人族的弟子,更是遭到了天道的精准打击。有的被业力侵蚀,修为尽废;有的被雷劫劈中,形神俱灭。极乐之地不再有祥和,只剩下惨叫、哀嚎和崩塌的建筑声。佛光与业力碰撞,雷劫与佛影交织,这片号称净土的地方,此刻宛如炼狱。
准提想要上前帮忙,却被接引喝止:“别过来!这是我的劫!”他知道,准提若是插手,只会引火烧身,让西方教的损失更加惨重。
不知过了多久,当天空中的裂缝渐渐闭合,最后一道雷劫劈落在接引身上,将他身后的佛影彻底击碎时,这场天道的惩戒才终于结束。
极乐之地一片狼藉。原本金碧辉煌的殿宇倒塌了大半,祥云散尽,只剩下灰蒙蒙的天空。地上躺着无数受伤或死去的弟子,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焦糊的气味。
接引瘫坐在莲台上,浑身焦黑,气息微弱,再也没有了往日圣人的威严。他看着满目疮痍的宗门,感受着体内几乎枯竭的法力和那挥之不去的业力烙印,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恐惧。
他终究还是低估了人族的决心,更低估了天道的公正。
人族圣地,祭坛之上。
当天空中的金光散去,崆峒印恢复了古朴的模样,伏羲缓缓将其从凹槽中取出,递还给青乾。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释然。
“成了。”伏羲轻声道。
下方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刚才,他们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来自天道的威压跨越了遥远的距离,朝着西方而去,那股威压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和惩戒之意。虽然看不到西方教的惨状,但所有人都明白,天道回应了他们的祷告。
有巢氏捋着胡须,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多少年了……人族终于不再是任人拿捏的孩童了。”
燧人氏手中的圣火猛地窜起三尺高,映得他老脸通红:“天道不公,自有我辈争之!天道若公,自会还我人族公道!”
神农走到祭坛边缘,望着下方欢呼的族人,又回头看了眼伏羲手中的崆峒印,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今日之事,不仅仅是救下了精卫,更是人族向天地宣告——他们有尊严,有底线,更有守护自己族人的决心。
神农朝着蓬丘仙岛方向乾深深一揖,“此次大恩,人族没齿难忘。从今往后,若有差遣,万死不辞。”
九天之上传来:“神农首领言重了。维护天道公正,本就是我辈修士的本分。”他看向东方的天空,那里已经恢复了晴朗,“西方教经此一劫,短时间内怕是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只是……”
“只是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伏羲接口道,“今日的惩戒,只能让他们收敛,却不能让他们放弃觊觎。人族要真正立足,终究还是要靠自己。”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神农,你的证道之路,不能停。有巢,继续改进屋舍,让族人免受风霜之苦。燧人,钻研火种,探索更多用法。缁衣,改良纺织,让族人有衣蔽体。还有你们,”他看向各族长老,“耕种、狩猎、锻造、医术……各司其职,人族唯有自强,方能在这天地间站稳脚跟!”
“谨遵人皇谕令!”所有人齐声应道,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刚才天道降罚的景象,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也看到了责任。
几日后,西方教遭天道惩戒的消息渐渐传遍了洪荒大地。无数势力震惊不已——谁也没想到,人族竟敢直接状告圣人,更没想到天道会真的降下如此严厉的惩罚。一时间,那些原本对人族虎视眈眈的势力,都悄悄收敛了心思。
人族祖地,精卫又坐在了老槐树下,只是这次,她身边多了爹爹。神农暂时放下了巡视的计划,特意留了几日陪伴女儿。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想着远方的族人,而是学着在责任与亲情之间,找到一丝平衡。
“爹爹,那天的雷好响啊。”精卫仰着头,看着正在给她削木剑的神农。
神农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笑道:“那是天道爷爷在打坏人呢。以后再有人欺负咱们人族,天道爷爷还会帮咱们的。”
“嗯!”精卫用力点头,小手握住爹爹削好的木剑,“等我长大了,也要像爹爹和人皇爷爷一样,保护大家!”
阳光透过槐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父女俩身上,温暖而宁静。远处,族人在田地里忙碌,孩子们在空地上嬉闹,炊烟再次升起,带着人间烟火的气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