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枯叶扫过场院,郭春海蹲在仓库门口擦拭五六半,枪油混着松木香在空气中弥散。远处传来吉普车的引擎声,三辆挂着中日友好横幅的卡车碾过泥路,惊起一群啄食的麻雀。
来了。二愣子啐了口唾沫,解放鞋碾碎地上的枯枝。他脖子上挂的阿莉玛送的骨串新添了颗弹壳——是上个月从日本人遗落的猎枪里抠出来的。养殖场铁门外的土路上,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正用仪器测量着什么,领头的那个不时抬头望向女婴常玩的秋千。
乌娜吉在药圃里摘最后一茬五味子,血红色的果实在她指间渗出银白浆汁。三个孩子跟在身后,女婴突然蹲下身,小手拍打着泥土——那里埋着阿玛哈给的种子,此刻竟冒出三株嫩芽,叶片上带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郭队长!工作组组长挥着文件走来,皮鞋上沾着新鲜的泥,这是种兽交接单,请签......他的话被尖锐的哨声打断。白桦的驴车出现在溪对岸,车板上堆着刚猎到的狍子,血水顺着木板缝滴成细线。
赵卫东从实验室冲出来,眼镜片上全是雾气:他们要用直升机驱赶鹿群!技术员手里攥着张电报纸,红旗林场刚传来的消息,说是科学观测野生动物迁徙
正午的日头晒得人发晕。郭春海眯眼望向北方山脊,那里隐约传来螺旋桨的嗡鸣。突然,鹿群从白桦林边缘涌出,像道褐色的洪流冲向养殖场。领头的公鹿犄角上缠着红布条——是托罗布去年放生的那头。
不对劲!乌娜吉拽住丈夫的衣袖。她的银镯子叮当作响,三个孩子同时捂住耳朵。鹿群在距铁丝网百米处突然转向,像是被无形的墙阻挡。更诡异的是,每头鹿的耳尖都钉着个发光的金属片,随着跑动闪烁蓝光。
直升机低空掠过时,郭春海看清了舱门边的标志:昭和制药的樱花徽章。一根细管从机身垂下,喷出雾状粉末。沾到粉末的草木瞬间枯萎,几只麻雀从空中直挺挺栽下来。
是神经毒剂!赵卫东脸色煞白,我在矿洞文件里见过这配方!他的白衬衫被铁丝网刮破,露出腰间别着的自制信号枪。
二愣子已经抄起五六半瞄准,却被白桦按住枪管。女猎手解下腰间猎刀,刀柄红绳上系着个铜哨。鄂伦春的法子,她吹出三长两短的音调,对付铁鸟的。
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鹿群突然调头冲向直升机,犄角上的金属片集体爆出刺目闪光。飞行员慌忙拉升,却见白桦的驴车后窜出十几只银貂——正是养殖场失踪的那些,每只后颈的银痣都亮如星辰。它们跃上岩石,对着阳光反射出诡异的光斑。
直升机突然像喝醉了酒一样,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郭春海的脑海中,前世的军事知识如同被唤醒一般,猛地浮现出来——这是有人在用光信号干扰仪表盘!
他来不及多想,迅速抄起赵卫东的信号枪,毫不犹豫地朝着预定的方位连续发射了三枚红色烟雾弹。刹那间,浓烟滚滚,将直升机完全笼罩其中。
在浓烟的遮蔽下,直升机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猛地倾斜起来。尾桨在与山崖的剧烈碰撞中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然后直升机打着旋儿,径直坠入了深不见底的山谷。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整个地面都为之震颤。工作组的人们惊恐万分,四散奔逃。在一片混乱中,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惊慌失措地奔跑着,手中的文件夹不慎掉落。
郭春海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捡起了那个文件夹。他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份日文报告,标题赫然写着:《A-34群体意识联结实验——以月牙印记携带者为媒介》。
时间来到黄昏,搜救队终于赶到了坠机地点。他们从残骸中艰难地抬出了三具尸体。然而,当人们看清这三具尸体时,都不禁毛骨悚然——每具尸体的额头中央,都有一个月牙形的伤口,仿佛是被某种凶猛的动物整齐地剜去了一块肉。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溪边,白桦正静静地蹲在那里,清洗着一把染血的刀。他的鹿皮靴子旁,放着一个油纸包,里面包裹着的,是三块沾着鲜血的金属片。令人诧异的是,这三块金属片竟然在以相同的频率闪烁着微弱的蓝光。
红旗林场的秘密,她甩干匕首上的水,他们用这个控制动物神经。月光照在金属片上,郭春海突然认出那是微型化的版本——和日军实验日志里记载的脑垂体控制器一模一样。
夜深人静时,阿玛哈的药棚亮着幽蓝的光。老人正在熬制一种新药,陶罐里翻滚着银貂的毛发和血五味子的根。乌娜吉抱着女婴站在一旁,孩子后颈的银痣比往常暗淡许多。
山神收了利息,阿玛哈用木棍搅动药汁,罐底沉着几片直升机残骸,还要收本金。她突然咳嗽起来,吐出口带着金属光泽的痰。
郭春海巡夜时发现铁丝网又破了。这次缺口边缘挂着几缕银白色纤维,摸上去微微发烫。循着痕迹走到溪边,月光下,那只独耳灰狼正在喝水——它左耳的月牙印记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后颈三颗银痣,和女婴的一模一样。
养殖场广播突然滋滋响起,播放着县里的紧急通知:“明日将有专家组调查坠机事故……”
杂音中,郭春海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紧紧地盯着广播,仿佛要透过那嘈杂的声音,探寻到更多的信息。
“坠机事故?专家组?”郭春海喃喃自语道,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知道,这样的事情通常都不会简单,而他作为养殖场的负责人,或许会被卷入其中。
郭春海开始回忆起最近的一些异常情况,是否有什么线索能够与这次坠机事故联系起来。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可能性,心中的担忧也越来越深。
“不行,我得做点什么。”郭春海暗自下定决心,他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采取行动。他决定先去了解一下坠机事故的具体情况,看看自己是否能够提供一些帮助。
于是,郭春海匆匆离开了养殖场,朝着县里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他的心情愈发沉重,不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