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佑冲上来拽走李亨利,朝我大喊:“发什么呆!砍祂啊!”我双腿发软,连剑都握不稳,剑尖“当啷”磕在地上迸出火星。
刹那间,海量信息如电流般灌入脑海。记忆碎片与陌生知识交织翻涌,巨神兵的终极奥秘骤然明晰——
**人形身,反不平,长生术,天地薨。
阴阳气,无忧意,莫执念,莫守一。
生之道,元气守,死之道,元神离。
善为神,恶为鬼,神不止,方长生。
本茎一,枝叶繁;大道体,长生丸。
阴阳合,草木生,人死灭,身尚有。
神出窍,精气凝;欲乐生,实可骇。
无形神,无生死,思道意,巨神兵。**
我悟透了忘却生死的真谛,唯有达到至纯之境,方能感应天地能量的流转。开启后,便能以神明之姿审视自身的能量场。当肉身消弭,唯余意识时,我便与万物同在,无所不能。
这便是人类化作巨神兵的奥秘,如同那些游荡的幽魂能量。但幽魂属阴,而巨神兵意志属阳。阴阳相克,我定能战胜血尸!
莫名涌起的勇气让我信心倍增。扔掉手电,我拖着霜锋剑疾驰向前,剑尖在地面擦出流星般的橘色轨迹。双手握剑的刹那,整个人变得剔透如水晶,空明似清风。
此刻的我仿佛能穿透血尸的躯壳——因我已不存在,却又无处不在。这种虚实交织的感觉奇妙非常:能感知自我,却看不见形体,恍若仅凭意志在前行,而肉身仍驻留原地。
剑锋上挑,血尸应声飞起。回首望去,竟见自己仍保持蓄势待发的姿态,霜锋剑高悬未落。那个姿势英武非凡,宛如游戏中的角色立绘。
意识开始涣散时,猛然惊醒发现自己僵立原处。霜锋剑铿然坠地,浑身脱力的我连屈膝都做不到。方才莫非是状态下的元神出窍?但这次耗尽精元的虚脱感前所未有,简直像经历了一场兵解。
若真如梅生伯那般兵解,为何我还活着?血尸是否已被消灭?僵直的身躯无法给出答案,连跌倒都成了奢望。
时间仿佛凝固,唯有霜锋剑坠地的清响在耳畔回荡。直到李亨利和休佑闯入视野,他们惊愕的表情才让我确信自己尚未消亡。
李亨利试探着戳我的肩膀:你小子该不会死了吧?这一碰竟让我如雕塑般轰然倾倒。那种被抽空灵魂的虚脱感愈发强烈,生怕自己会像青烟般消散于天地之间。
“唉,身子这么冷,怕是没救了。”当我重重摔倒在地,耳边嗡嗡作响时,他也跟着叹了口气。
没想到这家伙还挺关心我的死活,可他就不能伸手扶一把吗?全身蔓延的剧痛瞬间占据了我的意识,连他们在说什么都听不清了。
疼痛逐渐扩散,我终于恢复了知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阿勒跑过来扶住我,红着眼睛哽咽道:“我还以为你死了……”
我忍着痛扯出一丝笑,轻轻戳了下她的鼻尖,学着她的西北口音道:“傻丫头,我命硬着呢,哪那么容易死?”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心里竟也跟着轻松了些。我忽然有些惊讶——难道我喜欢上她了?
李亨利诧异道:“你居然没事?”
我斜了他一眼:“怎么,你盼着我出事?”
他刚要开口,休佑突然指着我插话:“你……你和郭典是什么关系?”
我一愣,挠了挠头,记忆里家族似乎没这号人物。或许是哪个远亲?我只好反问:“郭典?是点击的点,还是典籍的典?”
“啊?”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也怪我嘴快,这两个同音字连在一起,确实像绕口令。“是古典的典。你能不能别用这么像的字组词?差点把我绕晕。”
他嘀咕了一句,又道:“看来你历史也是语文老师教的,我给你讲讲吧。在我年轻那会儿……”
我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他明明长着一张年轻的脸,这话听着实在别扭。但我还是耐着性子听下去。
“东汉末年,张角、张梁、张宝率领黄巾军 ** ,自称天公、地公、人公将军。后来董卓讨伐张角失败,但张角自己病死了。”
“张角一死,黄巾军群龙无首,与汉朝背水一战,最终被郭典和皇甫嵩剿灭。那一战,郭典斩杀了张宝,黄巾之乱就此终结。之后,奸雄董卓被点了天灯,郭典也神秘消失,再未出现在史册中。”
我好奇道:“点天灯?”
休佑瞥了我一眼:“董卓野心勃勃,靠盗墓敛财起家,自封太师,挟天子以令诸侯。百姓恨他入骨,甚至编了童谣诅咒他——‘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
他哼完这首幽怨的短谣,解释道:“这歌词是说,董卓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咒他十日内毙命,永世不得超生。‘千里草’和‘十日卜’暗藏玄机,合起来正是‘董卓’二字。”
休佑笑了笑,继续道:“他体型肥胖,王允命人在他肚脐上挖洞,塞进浸油的灯芯点燃。董卓的 ** 烧了好几天才熄灭,这就是‘点天灯’。”
我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历史上的点天灯如此残忍,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言归正传,”休佑正色道,“郭典这人我当年认识,他和你一样能灵魂出窍,所以我才会好奇。”
我惊讶地问:“你的意思是,郭典属于大乌一脉?”
休佑困惑地皱眉:“大乌?”
李亨利向他解释道:“就像寻龙点穴的祖师青乌子,你应该知道。青乌子的意识封存在岩金矿脉中,后来分成两支传承——青鸟和大乌。郭为先刚才施展的元神出窍之术,正是大乌的绝学,也可以称作霸体神游或人体巨神兵。”
我勉强扯了扯嘴角,实在笑不出来:“大乌的血脉需要特定契机才能觉醒。如果郭典用的真是兵解,那他必定是我的先祖。”
李亨利若有所思:“乱世之中机缘巧合,觉醒大乌血脉并不稀奇。倒是你身上的蚕丝青衣更让我在意,这明明是完美长生法的征兆,怎会出现在非长生者身上?”
我心里一紧:“你该不会在打什么主意吧?可能是长期接触阴功、菌丝和古天蚕导致的异变。”
“古天蚕。”李亨利笑着纠正道,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别紧张,我只是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这些年苦苦追寻的线索,竟在闲谈间浮现。当年消息闭塞,许多 ** 都淹没在战乱中了。”
“走!”休佑兴奋地拍他肩膀,“解决了血尸,总算能松口气了。去检查下那东西死透了没?”
阿勒边走边调侃:“血尸本来就是死的,还能再死一次呀?”
休佑哈哈大笑:“粽子这种活死人,要等到完全失去活性才算真正消亡。小姑娘别较真,就当它死了两回吧。”
我附和道:“第一次是变成粽子这种特殊存在,第二次才是彻底消亡。要相信科学,鬼神之说都是未解之谜...”话音未落,我突然僵住了——血尸大半个身子竟已融化成水。
“这场景...似曾相识?”我猛地转向李亨利。
我点点头,目光落在地上那具正在快速融化的血尸身上。
李亨利突然开口:为先,你之前不是中了尸毒吗?肚子都被撕开了,现在真的痊愈了?
我诧异地瞥了他一眼。这家伙居然会关心人,还反复确认,实在罕见。我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体:除了当时疼得想死,现在倒没什么特别感觉。
李亨利微微颔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用刀划开一道口子。还没等我感到疼痛,他就强行把我按倒,将我的手浸入半液化的血尸残骸中。
我完全没反应过来,又惊又恶心。他这是要杀了我吗?
李亨利拽起我,冷声道:做个实验。要是不行就剁掉这根无名指,反正左手少根无名指影响不大。
我 ** !我暴怒咒骂。什么叫左手无名指没用?把我当实验品?
但很快我就冷静下来。李亨利心狠手辣,确实就是把我当小白鼠,我又能怎样?
这时钻心的疼痛袭来,像在伤口上撒盐泼水。我拼命甩手,阿勒连忙抓住我手腕用矿泉水冲洗。休佑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显然他们是一伙的。要是张弦在就好了,他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可张弦不在,我只能独自面对。
阿勒帮我冲净手上混合血丝的腐肉,她强忍愤怒的表情很明显。我悄悄捏了下她的手臂,示意她别冲动惹祸。
我质问李亨利:你什么意思?想杀我?
他轻蔑一笑:杀你需要这么麻烦?我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只是想验证些猜测。说着突然抓住我的手,让我看看你的手!
我以为他要剁我手指,本能退缩却被他牢牢抓住。他用力掰开我手掌,疼得我龇牙咧嘴。
我愤怒地拔出刀,他却笑道:别天真了,你以为 ** 一刀就能 ** 我?
他检查着我的手指:看,完全没事。你的蚕丝自愈能力虽然减弱但还在,尸毒根本不算什么,伤口也在愈合,真是奇迹。
话音未落,他突然控制我的右手,让我用刀在自己掌心又划了一刀。接着在我肘部一捏,整条右臂顿时酸麻无力,刀也掉在地上。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亨利盯着我的伤口,嘴角微扬:别怨我心狠,不狠成不了事。放心,我不会取你性命。你现在看到的,正是你豁出命都想探寻的 ** 。为了些细枝末节你能拼命,面对核心线索却舍不得一根无关紧要的手指?我并非冷血之人,太上忘情并非无情无义,别让情绪蒙蔽了双眼,若真如此,我会对你很失望。
我怒不可遏:放屁!当老子是圣人?真有想法不能好好商量?
信不过你,太年轻。他语气冰冷,当时也没时间解释。看看地上,血尸已经全化了。
低头看去,果然只剩一滩透明液体正渗入砖缝,很快就要干涸。
你究竟在发什么疯?我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