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月一行肃清蚀骨魔窟的汇报光影还未在殿内完全消散,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魔物嘶嚎的回响和淡淡的硫磺味。
云凝端坐于由整块万年寒玉雕琢的云台之上,周身流淌着清冷如深海月光的玄鱼秘力。她指尖划过刚刚凝结成形的魔窟内部影像水晶,画面定格在那块布满亵渎痕迹的灰白巨骨上,深紫色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冰冷的痛楚,旋即被万年不化的坚冰覆盖。
“嗯,尔等辛苦了。”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如同深海暗流,平静下蕴藏着惊涛。“气息虽微,但确凿。标记此地所有残片坐标,记录下来,与之前的据点资料比对关联。”
“是!”琅月的声音依旧精准如尺规。
翎武咧着嘴,把血纹大刀插回背上:“嘿嘿,尊上,俺们这效率咋样?仨魔窟,几天就平了,砍得那叫一个痛快!下次有活儿您吱声,俺保证冲第一个!”他粗犷的脸上满是邀功的神情,就差摇尾巴了。
敖云沉稳地点点头,身上未散的龙威如潮汐般起伏:“恶魔族结构初显端倪,其盘踞之所往往依托地脉节点或古战场遗迹。”
火祁指尖流转的阵纹光芒未歇,淡淡补充:“已初步找到针对其空间隔绝和能量汲取的方法,清剿速度可再提三成。”
云凝目光扫过殿中四人——精准如刀的琅月、战意昂扬的翎武、沉稳可靠的敖云、智珠在握的火祁,心中微澜。
这些岁月积累下的可靠臂膀,是她复仇之路不可或缺的力量。她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他们的功绩和能力:“尔等做得很好。但……”
她的话锋刚起转折,一道清亮急切、带着明显关切的女子声音就如活泼的溪水般插了进来,硬生生将这冷肃凝重的氛围撕裂了一个口子:
“公主!——别急!”
紧接着是两道、三道、四道!犹如一群被憋坏了的彩雀挣脱了笼子,四道明丽的身影从殿侧流光般“滑”了出来,正是知画、知意、月情、月心四位贴身侍女,她们均为道君境强者,随便一位,都可镇压一方大千世界。
打头的知意,身穿鹅黄软烟罗纱裙,人如其名,心思玲珑。她几步抢到云台前,完全无视旁边如同煞神般的四人组,翎武的刀还在往下滴黑泥水呢!,小脸上写满了“我受不了了”的痛心疾首:
“公主!我的好公主!您听听奴婢一句劝行不行?这天底下数得上的、排得上号的、还能喘口气儿的恶魔巢穴,统共也就那么几千来窝吧?”知意掰着葱白手指,语速快得像炒豆子,“这才一天功夫,琅月姐姐他们就平了仨!效率高得跟秋后收割地里的魔角兔一样,刷刷刷就倒一片!照这个速度下去,用不了几个月,那帮腌臜玩意儿就得排队去九幽黄泉报道,挤在奈何桥上喝汤都得论斤两!您着什么急这一时半会儿呀?歇歇!歇歇成不成?”
月心性子稍缓,但此刻也忍不住帮腔,端着一盏碧玉髓雕琢的暖玉露盏,莲步轻移,声音柔得像春日的柳絮:“公主,您都连着批阅了三天三夜的情报玉简,那灵光看得奴婢眼睛都发花。奴婢瞧着心疼,眼瞅着您刚又端坐了两个时辰纹丝未动,这寒玉髓再是温养,也禁不住这么耗啊。来,喝点热露润润。”
月情则更直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全是心疼:“就是就是!公主您看看您,眼底都蒙了层薄纱似的,虽然也好看,像月下深海,可奴婢瞧着就是难过!这大仇要报,身体更要紧呀!”她说着就要去揉云凝的肩膀,被云凝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侧肩避开了。
知画最后站定,手里捧着一卷散发着朦胧水汽的图卷,她稍微稳重些,但眼神里的促狭藏都藏不住:“公主,您别光顾着‘鞭策’琅月姐姐他们,也‘鞭策鞭策’我们呗?奴婢们几个天天蹲在这‘无极殿’,她俏皮地指指脚下流光溢彩的宫殿里,对着那几根万年不变的承天琉璃柱,数着它们掉了几根晶尘。再这么下去,只怕奴婢们的脑仁儿都要结晶化了!公主您想啊,若是不出门吸收点人气儿,万一哪天奴婢们开口说话也像琅月姐姐那样只蹦单音节报告词,您可别嫌闷得慌!”她一边说,一边夸张地模仿琅月那种无情绪起伏的语调:“禀公主。茶凉。需续。”
“噗嗤!”知意第一个没忍住笑出声。
“哈哈!”月情也捂嘴乐起来。
月心嗔怪地看了知画一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连一直面无表情汇报信息的琅月,眼角都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翎武更是直接:“嘿!知画姐姐,你这学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就是少了点俺老翎身上的霸气!”
敖云嘴角微不可查地弯了弯,火祁的目光则在那承天琉璃柱上停留了一瞬,似乎在思考它们掉晶尘的频率是否值得记录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