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讯石的光芒在一处喧嚣华丽的花楼雅间里无声闪烁,正被一只白净的手慵懒地把玩着。
南宫皓月,南宫家三长老的儿子,人称“浪里小白龙”,南宫家族年轻一辈出了名爱玩爱闹的主儿,此刻左拥右抱,面前杯盘狼藉,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他怀里搂着温香软玉,另一只手捏着酒杯,正准备凑到美人唇边来个有趣的“喂酒”,指间那枚镶嵌着家族古符的传讯石突兀地亮起,光纹急促地波动了几下。
“啧,这都什么时候了…天塌了也别打扰本公子寻欢作……” 南宫皓月嘴里嘟嘟囔囔,指尖随意地拂过光滑的玉石表面,一道神念瞬间灌入脑海。
下一秒——
“噗——咳咳咳!!!” 南宫皓月像被一根烧红的铁棍从喉咙捅到了尾巴骨,嘴里尚未咽下的美酒全都化作水箭,天女散花般喷了出去,兜头盖脸浇了对面的花魁一身。他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大锤狠狠抡中,猛地从花魁柔软的大腿上向后弹射出去,四肢摊开,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大”字姿势,“砰”地一声砸在地板上,震得桌上的碗碟“叮当”乱跳。
花魁和一旁作陪的几个女子花容失色,失声尖叫起来,慌忙起身躲避四溅的酒水。
“公……公子爷?您怎么了?” 花魁捂着湿透的胸口,惊魂未定地看着在地上挣扎蠕动的南宫皓月。
“不…不可能!假的!绝对假的!!” 南宫皓月双目圆瞪,仿佛见鬼了一般猛地从地上挺尸般弹起上半身,手忙脚乱地再次催动传讯石的神念印记,额角青筋都憋出来了,“传讯石坏了!肯定是坏了!走火入魔了!祖宗们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让我……让我出门装孙子?!还破落户?苟活??族谱除名?神魂俱灭??”
他疯魔般地把传讯石翻来覆去地看,甚至不顾形象地拿到嘴边狠命哈了几口热气,用手指死命搓那冰冷的玉石表面,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再接收一次!我还不信了!肯定是幻听!是我酒喝多了听错了!!”
——南宫帝族领地边城,城楼——
凛冽如刀的北风刮过铁灰色的城垛,带着刺骨的寒意,扑打在猎猎作响的家族战旗上。一名须发如戟、身材魁梧如铁塔的老者身着厚重的玄金甲胄,背对城墙,像一头蛰伏的洪荒巨兽,俯瞰着下方一望无际的辽阔雪原。他正是南宫家的“磐石长老”南宫判,坐镇边境要冲“玄冰城”百年有余,一身道源大圆满修为深不可测,威名能止小儿夜啼,方圆万里的邪魔外道莫不绕着他的地盘走。
他掌心的传讯石正在微微发热。
信息涌入脑海的瞬间,这位跺跺脚能让万里寒疆震三震的磐石长老,那张被北风刻下无数深痕的、惯常只有钢铁般冷硬的岩石脸上,像是被投入了滚烫烙铁,表情瞬间凝固、扭曲、抽搐起来。
“装……装孙子……??” 这两个字如同带着毒刺的蝎尾,狠狠扎进了南宫岳的神经。喉咙里发出类似岩石被巨力强行碾碎的“格格”声,他那双能撕开巨兽皮毛、洞穿城墙铁壁的大手下意识猛地紧握。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传讯石,这块由族内顶级炼器师打造、能承受巨力轰击的上品灵玉,在他蒲扇般的手掌里,如同劣质的陶土疙瘩一般,被硬生生、毫无悬念地捏爆成了无数亮晶晶的粉末!粉尘簌簌落下,被凛冽的北风瞬间卷走。
城墙下,一小队骑着雪色巨狼、正准备按惯例出关巡逻的边境精锐铁骑,整齐划一地勒停了坐骑。他们目瞪口呆地望着城头,只见他们心目中巍然如山、从不知畏惧为何物的磐石长老,那庞大的身躯竟无法控制地在剧烈颤抖!不是面对强敌时的蓄势待发,而是一种……一种被巨大荒诞感冲击得彻底懵圈的、失魂落魄的颤抖。
“长……长老?” 领头的人声音发颤,从未见过自家主心骨如此失态。
南宫判根本听不到手下的呼唤。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空空如也、沾满玉粉的手心,如同被一个无形的巨人当胸擂了一拳,猛地向后踉跄了一大步,那沉重的玄金战靴“咚”一声狠狠跺在冰冷的城砖上,蛛网般的裂纹瞬间在他脚下蔓延开数尺!
他的嘴唇哆嗦着,声音低沉嘶哑,像是锈蚀的铁片在摩擦,带着茫然、无措和一丝惊恐:“老祖……家主……你们……你们疯了不成?!我装孙子??我特么去跟谁装啊?!谁敢让我装??”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铁骑,眼神狂乱:“回去!都给老子回去!回祖祠!必须回去!天塌了也得回去!马上!!”
而深藏于秘境宝库之内,药香馥郁。
丹老南宫鼎须发皆白,身着一尘不染的素白丹袍,正拿着一枚莹润如羊脂美玉的丹药,对着顶上的万年玄晶灯仔细审视,手指捻动间,丹药逸散出丝丝缕缕令人神清目明的沁香。
在他身后,一列列百丈高的玄玉药柜如同沉默的士兵,整齐排列,散发着各色宝光和奇异的药香,空气中灵气的浓郁程度几乎要滴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