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之内,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叶尘盘膝而坐,面容因极致的痛苦而微微扭曲,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衣袍,又在体表高温下蒸腾成缕缕白气。他的识海之中,正进行着一场不为人知的、凶险万分的拉锯战。
那尊以自身不屈意志为核心,以通脉境神识为骨架,以磅礴气血为引子凝聚的“神魔虚影”,如同一个贪婪的漩涡,疯狂吞噬着他的精神力量。每一次虚影轮廓试图变得清晰,都伴随着神魂被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铁钎在颅内搅动。更可怕的是那股随之而来的、欲要令万物臣服的霸道反噬之意,不断冲击着他的本心,试图将他同化,变成一个只知征服、失去自我的傀儡。
这并非简单的灵力搬运,而是一种意志的凝聚,一种对自身“势”的极致升华!他需观想自身为天地间唯一的主宰,将所有的信念、意志、灵力、气血,乃至对法则的一丝模糊感悟,尽数融为一炉,凝聚成一股足以令山川失色、让江河断流的无上威压!
“我意即天意,我身即法则!”
叶尘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灵魂深处那股历经磨难、百折不挠的意志被彻底点燃!
轰!
仿佛开天辟地的一声巨响在叶尘的识海中炸开!他的意识仿佛被抽离,置身于一片混沌未分的虚无。紧接着,一尊无法形容其伟岸、无法窥视其全貌的模糊虚影,在他的意念观想中缓缓凝聚!
这虚影并非具体的形象,它仿佛是“霸道”、“征服”、“意志”等概念的集合体,散发出令万物战栗、让诸神俯首的恐怖气息!这便是“神魔虚影”的雏形!
然而,就在这虚影凝聚的刹那,一股难以想象的沉重压力骤然降临!仿佛真的有一尊神魔跨越万古时空,将它的亿万分之一的力量投影于此,压在了叶尘的肉身与灵魂之上!
“咔嚓……咔嚓……”
叶尘全身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经脉传来撕裂般的痛楚,紫金色的气血剧烈翻腾,试图抵抗这股压迫。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还仅仅是虚影凝聚,尚未施展叩首!
“不够!我的‘意’,还不够强!我的‘势’,还不够霸!”
叶尘紧咬牙关,牙龈甚至因为过度用力而渗出血丝。他疯狂地催动神识,将脑海中那些不屈的画面——幼年无法修炼的嘲讽、家族大比的血战、万兽山脉的生死逃亡、百城大战的巅峰对决、器冢淬炼的万兵撕扯、龙血焚身的破而后立……所有经历过的苦难与荣耀,尽数化为养料,滋养着那尊模糊的神魔虚影!
“我叶尘,一路披荆斩棘,历经万劫而不灭,岂会倒在此处?!”
“给我凝!”
嗡——!
识海震荡,那尊模糊的神魔虚影骤然变得清晰了一丝!虽然依旧看不清面目,但其轮廓更加凝实,散发出的威压更加恐怖!与此同时,叶尘身后,现实空间之中,一尊高达丈许、与他观想中一般无二的模糊虚影,赫然显现!
虚影周身缭绕着混沌之气,仿佛不属于这片天地,它的出现,让石室内的空间都微微扭曲,光线黯淡,法则退避!
神魔虚影,现!
成了!
《神魔叩首》的基础——独属于他叶尘的“神魔虚影”,终于初步凝聚成功!
就在虚影彻底凝实的刹那,叶尘福至心灵,下意识地,以意念引导那尊虚影,对着识海中观想出来的一片巍峨山峦,做出了一个微微躬身,欲要叩首的动作雏形——第一叩,“山河崩”的起手式!
“嗡——!”
仅仅是一个起手式的意念引导,甚至未曾真正叩下,叶尘便觉整个识海轰然巨震!那尊虚影仿佛瞬间抽空了他剩余的大半神识之力,一股无法形容的、欲要崩碎天地、令万物俯首的恐怖“势”骤然酝酿!静室内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嗡鸣,他身下的蒲团无声无息化为齑粉,连布置在周围的防护禁制都光华狂闪,明灭不定!
“不好!”
叶尘心中骇然,立刻强行散去了叩首的意念,中断了这尚未完成的“一叩”。
“噗——”
神通强行中断带来的反噬让他喉头一甜,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脑海中更是如同有千万口洪钟同时震响,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
那尊刚刚凝聚的神魔虚影,也因失去了神识支撑和神通反噬,剧烈闪烁了几下,变得极其黯淡虚幻,仿佛随时都会消散,最终勉强维持住了一个模糊的轮廓,沉寂了下去。
叶尘瘫坐在地,大口喘息,心有余悸。
“太可怕了……这还仅仅只是一个起手式,未曾真正叩下,就有如此威势和反噬……若是完整施展出第一叩‘山河崩’,恐怕敌人未灭,我自己就先被抽干神识,甚至被这霸道意境反噬成重伤!”
他内视着识海中那尊黯淡却顽强存在的虚影,眼中充满了震撼,也闪过一丝明悟。
“师尊说得对,意在前,势在后。这《神魔叩首》的核心,果然在于‘意’,在于那股唯我独尊的霸念。我如今虽凝聚了虚影,摸到了门槛,但对这股‘意’的领悟和掌控,还差得太远。肉身和神识的强度,也仅仅是勉强达到了修炼的最低标准,远不足以支撑其真正施展。”
休息调息了整整一日,服用了大量滋养神魂的丹药,叶尘才勉强恢复了一些精神,但那神魔虚影依旧黯淡,需要长时间温养。
经此一遭,他不仅没有气馁,反而对力量的本质有了更深的理解。意志,同样是力量的一种,甚至在某些时候,比纯粹的能量更为可怕。
“《神魔叩首》的修炼急不得,需要水磨工夫慢慢温养虚影,加深领悟。”
他收敛心神,将注意力转回自身修为。
取出准备好的“凝元丹”、“拓脉丹”等丹药,叶尘调整呼吸,开始运转《万劫不灭诀》。
磅礴的药力化开,如同奔腾的江河涌入经脉。他引导着这股强大的灵力,一次又一次,如同惊涛拍岸般,悍然冲击着一层层的境界壁垒!
同时,他脑海中不断观想《神魔叩首》那蕴含的、凌驾一切的霸道真意,虽不敢引动虚影,却将这丝“意”融入自身的武道意志之中,使得他的灵力冲击带上了一股一往无前、破灭万法的决绝气势!
“轰!”“轰!”“轰!”
无形的壁垒在体内发出剧烈的轰鸣,每一次冲击都带来经脉欲裂的痛楚,但叶尘的眼神却愈发坚定。
时间一天天过去,静室内的灵气如同漩涡般向他汇聚。
丹药一瓶瓶消耗,他的气息在冲击中时而高涨,时而回落。当最后一枚“凝元丹”的药力被彻底炼化,叶尘眼中猛地爆射出璀璨的精光,境界被叶尘刻意压制在了开元境九重巅峰,并未去冲击通脉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