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踏入东京汴梁,这座当时世界上最繁华的都市。
雕梁画栋,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一派“太平盛世”景象。
然而,他那双历经两世、洞察人心的眼睛,却轻易看穿了这浮华下的暗流。胥吏的跋扈、禁军的懈怠、以及深宅大院里飘出的靡靡之音,无不预示着这个王朝肌体深处的腐朽。
他并未直奔八十万禁军驻地,而是换上了一身质地精良却不显张扬的锦缎长衫,手持一柄泥金折扇,扮作一位游学京城的富家公子。
面容经过《万相神功》的微妙调整,敛去了武松本身固有的那份江湖草莽的粗犷,多了几分清贵书生的儒雅,只余眉宇间一丝不易察觉、却如寒星般深邃锐利的光芒。
此刻,他是武松,清河县一个慕名来京、见识世面的年轻士子。
他的第一个目标,是前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
选择王进,因其在三人中,身份相对纯粹(资深教头,非特定精锐部队主官如徐宁的金枪班)、武德名声极好,却不如“豹子头”林冲、“金枪手”徐宁那般名号响亮、引人瞩目。
拜访王进,风险最低,不易引起过多关注或猜测。
凭着强大的神念探查与稍加打听,朱瞻基很快锁定了王进的居所。
这日午后,朱瞻基换了一身干净的文士长衫,提着一盒上好的汴梁糕点,步履从容地叩响了王进家的门扉。
开门的是一位四十余岁、面容刚毅、身材健硕的汉子,眼神沉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正是王进。
王进看着眼前气度沉凝、渊渟岳峙的年轻人,心中微讶,拱手问道。
“不知公子是?”
朱瞻基拱手还礼,态度谦和温润,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雍容气度。
“在下武松,久闻王教头枪棒绝伦,乃禁军翘楚。小子自幼习武,痴迷枪法一道,今日冒昧登门,实乃慕名而来,欲向教头讨教一二,万望不吝赐教。”
他刻意隐去了“武天王”的名号,此刻的身份只是一个慕名求教的武痴士子。
王进见朱瞻基态度诚恳,举止有度,气度不凡,绝非寻常浮夸之辈,又观其身形步态,沉稳凝练,隐有龙盘虎踞之姿,显然根基深厚,便生了几分好感与好奇。
“武公子客气了。说来也巧,家母前几日去了城外大相国寺斋戒礼佛,需得数日方回。家中只王某一人,倒也清静。公子请进。讨教不敢当,互相切磋印证便是。”
王进侧身相让,语气也多了几分郑重。
院内空地,两人各取一杆白蜡杆枪。
王进持枪而立,渊停岳峙,枪尖斜指地面,自有一股沉雄气度。朱瞻基则显得更为内敛,枪随意垂,目光平静如水。
“请!”
王进低喝一声,枪势顿起,如灵蛇吐信,迅疾点向朱瞻基肩胛。
这一枪看似试探,实则蕴藏三式后手,虚实难辨。
朱瞻基不闪不避,手腕一抖,白蜡杆枪竟发出低沉的嗡鸣,枪身如龙抬头,精准无比地撞在王进枪尖发力最弱之处!
“铛!”
一声脆响,王进顿觉一股沛然巨力传来,手臂微麻,后续变化竟被生生打断。
王进心中凛然,暗道:“好强的眼力和劲道!”
他不敢怠慢,展开平生得意枪法,枪影顿时如梨花纷飞,点点寒芒笼罩朱瞻基周身要害。
枪势时而轻灵如风,时而沉重如山,招招精妙,显露出浸淫枪道数十载的深厚功力。
朱瞻基则如磐石立于惊涛骇浪之中。面对王进精妙的“灵蛇摆尾”、“毒蟒翻身”、“盘龙绞柱”等绝技,他脚下步伐圆转,如踏阴阳,手中长枪或粘或引,或拨或点。
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以最简练、最精准的路线切入王进气机流转的间隙,或是点在其招式发力转换的节点上(蕴含独孤九剑料敌先机与太极圆转真意)。
十招过后,王进额头已见微汗。
他感觉自己的枪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每一招都似被对方提前看破,引以为傲的精妙变化被对方朴实无华的枪式一一化解,甚至反制。
朱瞻基的枪看似不快,却总能后发先至,逼得他不得不回防自救,束手束脚。
“喝!”
王进心中不服,骤然爆发,长枪化作一道匹练,凝聚全身之力,使出“力劈华山”的杀招,枪杆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当头砸下!
朱瞻基眼神微凝,不退反进,沉腰坐马,口中低喝:“伏魔镇岳!”
手中长枪由下至上,一记中平枪悍然刺出!
这一枪,摒弃了所有花哨,唯有纯粹的“正”与“破”的意境,凝聚了山岳崩塌般的巨力,后发而先至,枪尖直指王进枪势最盛却也最不易变招的顶点!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巨响!气浪以两人为中心猛地炸开!
王进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磅礴力量自枪杆狂涌而来,虎口剧痛,双臂酸麻欲裂,身形再也无法稳住,“蹬蹬蹬”连退三大步,脚下坚硬的青砖应声碎裂数块!
体内气血翻腾,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
反观朱瞻基,身形稳如磐石,持枪的手臂纹丝不动,气息悠长平稳,仿佛只是随手格挡了一下。
“承让。”
朱瞻基收枪而立,气定神闲。
王进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心头的惊涛骇浪,深吸一口气,抱拳深深一揖,声音带着由衷的叹服。
“公子神技!王某生平仅见,心服口服!敢问此枪法名目?”
朱瞻基淡然道。
“家传‘大伏魔枪法’,微末之技,教头见笑。”
语气平和。
王进此刻对朱瞻基已是刮目相看,敬佩不已。
他压下心中震撼,由衷赞道。
“公子太谦了!此等枪法,化腐朽为神奇,返璞归真,已达技近乎道之境!王某今日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他眼中闪烁着见猎心喜的光芒。
“公子若不嫌弃,可否再指点王某几招?王某受益匪浅!”
朱瞻基见王进态度诚恳,确是好武之人,便微笑颔首。
“王教头谬赞,互相印证,固所愿也。”
他知道,王进已经算是半只脚钻进了自己的“人才口袋”,而史进更是可以说是两只脚都踩进来了。
两人又在院中切磋了约莫半个时辰。
朱瞻基有意引导,并未全力施为,而是针对王进枪法中的细微瑕疵和发力技巧进行点拨。
王进如获至宝,全神贯注,只觉得眼前这年轻人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直指枪道关窍,许多困扰多年的疑惑竟豁然开朗。
不知不觉,日头偏西。
王进收枪,抹了把汗,脸上尽是畅快与感激之色。
“听君一席话,胜练十年枪!公子大才,王某感激不尽!今日天色已晚,公子若不嫌弃寒舍简陋,就在此歇息一晚,容王某略备薄酒,再向公子请教?”
朱瞻基略作沉吟,便点头应允:“如此,叨扰王教头了。”
席间,几杯水酒下肚,气氛更为融洽。
朱瞻基状似随意地问道。
“王教头枪法已令镇岳大开眼界。不知这东京汴梁,乃至禁军之中,还有何等枪棒高手?小子此番游学,正欲遍访名家,以求精进。”
王进闻言,放下酒杯,正色道。
“武公子问起这个,王某不敢藏私。若论枪棒功夫,禁军之中,有两人王某最为推崇。”
“哦?愿闻其详。”
“其一便是‘金枪手’徐宁徐教头。”
王进眼中露出钦佩之色。
“徐家祖传钩镰枪法,精妙绝伦,尤其善破马军,独步京师。其枪法变化多端,锁、拿、勾、割,诡奇难防,自成一家。”
“其二,则是‘豹子头’林冲林教头!”
提到林冲,王进语气更加郑重。
“林教头为人豪爽,枪法更是刚猛凌厉,迅疾如风,深得‘稳、准、狠’三昧。其枪势展开,如暴雨梨花,水泼不进,乃是公认的禁军枪棒第一教头!公子若想见识当世顶尖枪术,此二人不可不见。”
朱瞻基眼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向往之色。
“‘金枪手’、‘豹子头’……久闻大名!王教头与二位相熟否?不知可否引荐一二?”
王进哈哈一笑。
“王某与徐宁、林冲皆是同僚,颇有交情。公子既有此意,明日一早我便遣人送帖,请他们过府一叙。想来以公子身手,定能让他们见猎心喜!”
“如此,多谢王教头成全!”
朱瞻基举杯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