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庭院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姑侄二人之间那份因血脉与共同目标而紧密相连的情感,在这静谧的氛围中缓缓流淌。赵玉台望着朱瞻基,眼中除了欣慰,更闪过一丝决断。
“凤年,你随我来。” 赵玉台轻声说道,转身引路。
朱瞻基没有多问,默默跟上。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几处回廊,并未走向青阳派的主要建筑,反而朝着后山更为幽深僻静之处行去。越往里走,人迹越罕,只有鸟鸣山更幽。最终,他们来到了一处被陡峭山壁环抱的隐秘山谷入口。
谷口狭窄,仅容一人通过,且有藤蔓垂落,若非赵玉台引路,极难发现。走入谷中,眼前豁然开朗,谷内绿草如茵,奇花点缀,一条清澈溪流潺潺流过,与世隔绝,宛如仙境。
赵玉台走到山谷中央,那里有一块天然形成的平整青石。她俯下身,在青石旁看似随意地拨开茂密的草丛和浮土,露出了一个深埋在地下的、以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狭长木匣。
她的动作小心翼翼,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庄重。将木匣取出,拂去其上沾染的泥土,赵玉台将其郑重地递到朱瞻基面前。
“凤年,打开它。” 赵玉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朱瞻基心中已然有所猜测,他接过木匣,触手微沉。解开油布,打开匣盖的刹那,一股虽历经岁月却依旧凛然不散的淡淡剑意扑面而来!
匣中静静躺着一柄长剑。剑鞘古朴,呈暗紫色,上面铭刻着繁复而古老的云纹,透着沧桑之气。然而,与寻常长剑的轻灵秀气不同,这柄剑的形制更为……霸道。剑鞘明显比普通长剑宽厚,长度也略长。
朱瞻基握住剑柄,将其从匣中取出。入手的感觉更是证实了他的猜测——沉!远超寻常宝剑的重量。
“锃——!”
他缓缓拔剑出鞘。剑身并非雪亮,而是呈现出一种独特的暗沉色泽,仿佛吸纳了所有的光线,剑脊宽厚,刃口弧度带着一种凌厉的美感,整柄剑线条流畅却充满力量感。
“此剑,名为大凉龙雀。” 赵玉台看着剑,眼中充满了追忆与感伤,“是你娘生前最钟爱的佩剑。她曾说过,若你日后习武,便将此剑……当做聘礼,送与你未来的妻子。”
朱瞻基(融合了徐凤年记忆)抚摸着冰凉而沉重的剑身,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灵性与一股不屈的意志,那是母亲吴素留下的印记。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与酸楚。然而,他的现代思维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下:‘聘礼?送这么一把大家伙给未来媳妇?这哪是剑啊,这分量,这造型,分明更像是一把造型别致的直背大刀!哪个姑娘家舞得动这个?’
心中虽在吐槽,但他对这份来自母亲的馈赠珍视无比。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能暴露北凉与青城山的关系,这么大一个剑匣带在身边,目标太明显了。
心念一动,朱瞻基手腕一翻,体内万相真元微微流转。在赵玉台惊愕的目光注视下,那柄沉重的大凉龙雀连带着剑鞘,仿佛被无形的空间吞噬了一般,就这么凭空在他手中消失了!甚至连那个木匣也一同不见踪影!
“这……!” 赵玉台猛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揉了揉,以为自己眼花了。她甚至上前一步,抓住朱瞻基空无一物的手翻看了一下,确确实实什么都没有!“凤年!剑呢?!大凉龙雀呢?!”
朱瞻基看着姑姑那震惊到失态的模样,不由得莞尔一笑,语气轻松地解释道:“姑姑莫惊,不过是一些……嗯,小把戏,障眼法而已。剑很安全,您放心。”
“小把戏?” 赵玉台兀自不敢相信,凭空让那么大一把剑消失,这简直是仙家手段!她再次深深看了朱瞻基一眼,这个侄子的“奇遇”,恐怕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惊人。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追问,只是喃喃道:“好……好,安全就好。”
她知道,每个人都有秘密,凤年既然不愿多说,她这做姑姑的,选择相信便好。
收好大凉龙雀,此行的主要目的已然达成。朱瞻基与赵玉台又低声交代了几句后续联系的方式,便告辞离开山谷。赵玉台目送着他离去的身影,眼中充满了期盼与祝福。
朱瞻基回到山门与吕钱塘等人汇合,并未多言,只道拜访已毕,便下令车队启程下山。
下山的路比上山时似乎轻快了许多。然而,行至半山腰一处林木尤其茂密、乱石丛生的偏僻路段时,走在前方开路的亲卫忽然发出了警示。
“世子,前方有情况!”
朱瞻基眼神微动,策马上前。只见在前方小径旁的灌木丛中,倒卧着一个巨大的黑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那是一只体型异常庞大的异兽!其形似虎,却更为狰狞,遍体覆盖着漆黑如墨、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鳞甲,远胜寻常铠甲。它头生独角(隐约可见另一只断角的根部),身下竟有六足!此刻它气息奄奄,身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恐怖爪痕,鲜血几乎染红了身下的土地,尤其是腹部,有一道巨大的撕裂伤,眼看就要不行了。
“是虎夔!” 见识广博的宁峨眉倒吸一口凉气,“而且还是即将临盆的母夔!看这伤势……莫非是遇到了天敌?” 虎夔乃是隐藏在地底黄泉的雄夔与猛虎交配所生的异兽,极其罕见,成年后实力可媲美一品高手,其鳞甲之坚固更不亚于符将红甲。眼前这只虽未成年(只显一独角),但亦十分可怕,能将牠伤成这样的,绝非寻常。
姜泥、青鸟等女看到如此狰狞且重伤的巨兽,都吓得脸色发白,不敢靠近。李淳罡、老黄等人也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却并未出手。
朱瞻基却目光一凝,他强大的神识能清晰地感知到,这头垂死的母虎夔腹中,还有两道微弱的生命气息在挣扎!那是牠未出世的孩子!
“唉,万物有灵。” 朱瞻基轻叹一声,翻身下马,不顾吕钱塘和宁峨眉的劝阻,走向那只奄奄一息的虎夔。
那虎夔似乎感应到有人靠近,虚弱地睁开铜铃大的眼睛,那眼中充满了痛苦、绝望,还有一丝护犊的哀求。当牠的目光触及朱瞻基时,不知为何,那凶戾之气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亲近与祈求?牠那敏锐的兽类直觉,仿佛感应到了朱瞻基身上那浩瀚如海、超越凡俗的生命气息与力量。
朱瞻基蹲下身,伸出手,轻轻按在虎夔血肉模糊的额头。他没有丝毫嫌弃,体内精纯磅礴的万相真元如同温润的甘泉,缓缓渡入虎夔濒死的躯体。
万相真元蕴含无限生机,兼具造化之妙。只见那原本汩汩流血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愈合!虎夔原本微弱的气息,也开始逐渐变得强健、平稳起来!
这神奇的一幕,看得身后众人目瞪口呆!尤其是吕钱塘和宁峨眉,他们知道世子武功高强,却不知竟还有这等近乎“起死回生”的玄妙手段!
更令人震惊的还在后面。在稳定了母虎夔的伤势后,朱瞻基又将手掌覆在牠高高隆起的腹部,以真元小心翼翼地为牠顺产。不过片刻,两只湿漉漉、仅有小猫大小、同样覆盖着细密黑鳞、头生小鼓包(未来会长角)、拥有四足的小虎夔,顺利地产了下来。
母虎夔挣扎着站起身,虽然依旧虚弱,但性命已然无忧。牠亲昵地用巨大的头颅蹭了蹭朱瞻基的手,然后低吼一声,用嘴小心翼翼地将两只嗷嗷待哺的幼崽叼到朱瞻基脚边,随即再次伏下庞大的身躯,将那颗狰狞的头颅温顺地贴在朱瞻基的靴子前。
这个动作,充满了兽类最直接的臣服与感恩——牠,连同牠的两个孩子,认朱瞻基为主了!
“这……!” 楚狂奴看得直咂嘴,“世子爷,您这……您这手段,真是神了!连这凶物都能收服?”
老黄眯着眼笑道:“通灵的畜生,最知好歹。少爷救了牠们母子三条命,牠这是报恩呢。”
李淳罡也难得地点了点头:“虎夔成年,可敌一品。世子倒是得了个不错的……看门护院。” 他语气依旧惫懒,但评价却不低。
姜泥等女也从最初的恐惧变成了惊奇,看着那两只依偎在朱瞻基脚边、懵懂可爱的小虎夔,眼中都冒出了小星星。
朱瞻基看着俯首认主的母虎夔和两只幼崽,心中也是颇为欣喜。他弯腰将两只小虎夔抱起,递给身后的青鸟和姜泥暂时照顾,然后对母虎夔道:“跟着可以,但要听话,不可随意伤人。”
母虎夔仿佛听懂了般,低吼一声,点了点头。
于是,北凉世子的南下队伍中,又增添了三位特殊的成员——一只重伤初愈、实力堪比指玄的母虎夔,以及两只潜力无穷的虎夔幼崽。这奇异的组合,注定要让朱瞻基接下来的江湖路,更加引人注目,也更加……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