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去……”
谢沉压抑的嘶吼在寂静的客厅中回荡,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与挣扎。他高大的身躯因内部的激烈搏斗而微微佝偻,一只手死死捂住仿佛要裂开的头颅,另一只手则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青筋暴起。
最令人心惊的是他的眼睛!
那双深邃的墨色眼眸,此刻正被一片混乱而刺目的金色流光疯狂侵蚀、撕扯!两种截然不同的光芒以他的瞳孔为战场,激烈地交替闪烁、碰撞!
属于“谢沉”的,是冰冷、锐利、带着被侵犯的暴怒和一丝残留的、因那个吻而产生的复杂情愫;而那金色的流光,则透出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漠然、仿佛俯瞰蝼蚁般的威严与无情,带着一种要将一切不稳定因素彻底清除的冷酷决绝!
主体意识!还有那未知的干扰线!它们不再潜伏,而是在谢沉情绪剧烈波动、精神屏障出现裂缝的此刻,彻底爆发了争夺主导权的战争!
林暖暖被这突如其来的、超乎想象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她看着谢沉脸上肌肉因痛苦而扭曲,看着他眼中那不属于人类的金色光芒越来越盛,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攫住了她!
这不再是人类范畴内的偏执与占有,这是某种……更高层级的存在,在其容器内进行的可怕厮杀!
“你……到底……是谁?!”
挣扎中,谢沉的喉咙里再次挤出这句质问,但声音却变得极其怪异,时而沙哑愤怒(属于霸总谢沉),时而冰冷空灵,仿佛带着多重回响(属于那金色流光)!
这句话如同丧钟,敲碎了林暖暖最后一丝侥幸!
“088!088!现在怎么办?!”她在心中疯狂呼唤系统,这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死寂!
系统088,那个时而聒噪、时而提供关键信息的系统,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彻底失去了联系!
最后的依靠,断了!
就在林暖暖陷入绝望深渊之际,那占据上风的金色流光猛地一盛!谢沉的身体骤然停止颤抖,他缓缓放下捂住头的手,站直了身体。
动作依旧是他惯有的挺拔,但气质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之前的阴郁、暴戾、疲惫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仿佛来自洪荒宇宙般的绝对威压和漠然。
他抬起眼,那双已经完全被纯粹金色所充斥的眸子,冰冷地、毫无人类情感地,锁定了林暖暖。
被这双非人的眼睛注视,林暖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冻结了!她仿佛赤身裸体地站在绝对的审判者面前,所有秘密、所有伪装,都无所遁形!
“异数。”
“谢沉”开口了,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法则般的共振,每一个音节都敲打在林暖暖的灵魂上,让她不由自主地战栗。
“你的存在,干扰了容器的稳定,污染了既定的轨迹。”
他的话语,完全证实了林暖暖最坏的猜想!他不是谢沉!他是占据(或者本就是)谢沉身体的那个“主体意识”!而他,视她为需要清除的“异数”和“污染”!
“我……”林暖暖张了张嘴,想辩解,想求饶,却发现自己在那绝对的威压下,连发出一个音节都无比困难。
“清除程序,启动。”
“谢沉”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宣判。他缓缓抬起一只手,那曾经温柔覆盖她手背、也曾粗暴禁锢她手腕的手指,此刻萦绕着一缕缕危险的金色能量丝线,如同死神的触须,遥遥对准了她!
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林暖暖毫不怀疑,下一秒,自己就会被这未知而恐怖的力量彻底抹杀,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她不能死在这里!
就在那金色能量即将迸发的前一刹那,林暖暖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喊出了那个或许能唤醒另一人格的名字:
“谢沉——!!”
这个名字,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冰水,瞬间引发了剧烈的反应!
“谢沉”抬起的手猛地一滞!他眼中那纯粹的金色剧烈地波动起来,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巨石!一丝属于原本谢沉的、痛苦而愤怒的墨色,如同不甘消亡的困兽,顽强地冲破金色流光,重新浮现!
“不……准……动……她!!”
一声更加嘶哑、更加充满原始暴戾的咆哮,从同一个喉咙里迸发出来!这是属于霸总谢沉的声音,充满了对被操控的愤怒和对所有物不容侵犯的绝对占有!
他的身体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那只抬起的手艰难地、一寸寸地转向,对准了自己的胸膛!仿佛有两个灵魂在同一个躯壳内疯狂角力,一个要执行清除,一个要誓死扞卫!
金色的光芒与墨色的阴影在他身上疯狂闪烁、交织、撕扯!客厅内的空气因这超自然的力量对抗而变得粘稠、扭曲,家具轻微震颤,灯光明灭不定,仿佛整个空间都无法承受这内在的恐怖风暴!
林暖暖瘫软在地,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超越她理解范畴的惊悚一幕。她看到谢沉的脸上,表情在以惊人的速度切换——时而冰冷如神只,时而狰狞如恶鬼;时而眼神漠然空灵,时而充满了偏执的血色!
这是意识与意识,灵魂与灵魂的战争!而导火索,竟然是她!
是因为那个“临界达成”的吻吗?是因为她这个“异数”的存在,加剧了他体内力量的失衡吗?
就在这场内的争夺战达到白热化,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这具身体彻底撕裂时,异变再生!
“谢沉”猛地抱住了自己的头,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混合着痛苦与愤怒的长啸!那啸声中,既有金色流光的威严受挫,也有墨色阴影的疯狂反扑!
紧接着,一股混乱而庞大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通过那尚未完全稳固的“深度共情链接”,猛地冲入了林暖暖的脑海!
“啊——!”
林暖暖感觉自己的头颅像是要炸开!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情感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渣,强行塞满了她的意识!
她看到了——
一个温柔的女人倒在钢琴旁,身下漫开刺目的鲜血……(是照片上的那个女人!谢沉的母亲!)
年幼的谢沉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无助地哭泣,窗外是轰鸣的雷雨……
冰冷的病房,心电图拉成一条直线,男人冷漠的背影……
一个模糊的、散发着威严光芒的巨大意识体,将一道金色的碎片打入一个婴儿的眉心……
穿梭的光怪陆离的隧道,无数世界的剪影飞速掠过……
系统088那欢快的电子音下,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的程序指令:【确保容器情绪稳定,引导能量回收…】
最后,是所有画面破碎,凝聚成一双眼睛——一双在无尽轮回与痛苦中,始终带着一丝不甘的、执拗的,寻找着什么的……谢沉的眼睛!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太过庞大、太过混乱,蕴含着巨大的痛苦、背叛、禁锢和……一丝微弱却坚韧的、跨越了无数阻隔的思念!
“噗——”林暖暖承受不住这精神上的巨大冲击,喉头一甜,竟喷出了一小口鲜血,意识瞬间变得模糊。
在她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看到前方那挣扎的身影猛地转过身。
他眼中的金色与墨色依旧在激烈交战,但他的目光,却精准地落在了她身上,那眼神复杂到了极致——有未散的冰冷,有剧烈的痛苦,有深沉的困惑,但更多的,是一种仿佛跨越了万水千山、穿透了层层迷雾,终于确认了什么的、令人心悸的震动!
他朝着她,踉跄地迈出了一步,伸出了手。
嘴唇翕动,用尽最后一丝属于“谢沉”的意识,吐出了两个破碎却无比清晰的字:
“是……你……”
随即,他眼中的金光再次大盛,试图重新占据主导,将那刚刚浮现的震动与确认强行压下!
但那一瞬间的眼神,那两个字,却如同烙印,深深地刻入了林暖暖即将陷入黑暗的意识深处。
是你……
他找到的,一直寻找的……是她吗?
故事的悬念在此刻达到了情感与真相的双重高潮——女主在意识冲击下窥见了男主悲惨的过去和轮回的真相,而男主在意识争夺的缝隙中,似乎终于认出了女主的本质!这短暂的确认,能否扭转即将被“清除”的命运?一切,都等待着下一章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