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政赫家老宅院外 深夜10:45)
骑着那辆不起眼的黑色电驴,崔政赫带着一身疲惫、满心疑虑和脸上残留的刺痒感,终于回到了老城区深处那栋熟悉的六层老宅。夜已深,巷子里寂静无声,只有车轮碾过石板路的轻微声响。
他将电驴推进院门,停放在父亲那辆老式自行车旁边。铁门合拢的轻微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走向入户门,准备在玄关换鞋。就在他低头准备开门的瞬间,脚步猛地顿住!
目光死死锁定在玄关内侧的地板上!
那只他偶尔用来喂附近流浪猫的旧瓷碗,此刻里面竟然盛放着半碗新鲜、颗粒完整的猫粮!而就在他早上出门前,这只碗还是空空如也!
一股寒意瞬间从崔政赫的脚底直冲头顶!头皮阵阵发麻!
有人进来过! 这个认知如同冰水浇下!家里的安保措施虽然不算顶级,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无声无息摸进来的!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上次是那个神秘“黑影”,这次又是谁?!一股强烈的不悦和被侵犯感涌上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和警惕。他没有立刻去动那碗猫粮,而是轻轻拧开门锁,没有发出太大声音,侧身闪入屋内。
屋内一片漆黑,寂静得可怕。
他没有开玄关灯,而是如同融入黑暗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摸向客厅方向。手指摸到了客厅墙壁上的开关。
“啪!”
刺眼的白炽灯光瞬间驱散了客厅的黑暗!
崔政赫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迅速扫过客厅——沙发、茶几、电视柜... 一切似乎都和他离开时一样,摆放整齐,没有外人。
然而,就在灯光亮起的同一刹那!
他身后,那扇刚刚被他轻轻带上的、厚重的入户门,发出了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呀”声——它正被人从外面,缓缓地、无声地推开!
一道狭长的、扭曲的黑影,随着门缝的扩大,如同鬼魅般投射在玄关内侧的墙面上!
崔政赫全身的肌肉在瞬间绷紧!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完全转身!凭借着在黑暗中锻炼出的、近乎本能的战斗反应,他反手就抄起玄关壁柜上一个沉甸甸的、用来放钥匙和杂物的皮质挎包,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门后那道黑影投射的位置,狠狠砸了过去!破空声尖锐!
“呼——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不是砸中肉体的声音!
只见门后阴影中,一根熟悉的、结实的金属棒球棒如同毒蛇般探出,精准无比地格挡住了飞来的挎包!巨大的力道让棒球棒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
紧接着,一个冰冷、毫无起伏、带着明显电子合成质感的男声,从门后的黑暗中幽幽传来,充满了戏谑和嘲讽:
“崔警官,看来你对停职的处罚... 相当不满意啊?”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还在玄关里回荡,带着戏谑的余韵。入户门被黑影缓缓推开的景象,如同噩梦重演。崔政赫浑身肌肉依旧紧绷,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盯着门后那片尚未散尽的黑暗,仿佛要将那个神出鬼没的家伙从阴影里揪出来。
“是你!”崔政赫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他猛地向前一步,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玄关门框顶部、鞋柜缝隙、甚至墙角不起眼的装饰物,“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个疑问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神经。两次!两次都被对方精准地卡在自己回家的节点!定位器?微型监听?
他的家,难不成在对方眼里如同不设防的后花园?!
那个裹在纯黑连帽衫和面具里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在崔政赫质问的同时,竟又无声无息地背对着他,从门外缓缓退了回来!动作自然得仿佛只是出去透了口气。厚重的防盗门在黑影身后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屋外微凉的夜风。
“崔警官,你想多了。”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味道。黑影姿态放松地倚靠在冰冷的防盗门板上,双臂随意地环抱在胸前,面具上那两个深不见底的眼洞,似乎穿透黑暗,落在崔政赫写满警惕和愠怒的脸上。“给了你几次重要的情报,”电子音顿了顿,带着一种讨债似的理所当然,“是时候讨点利息了。总不能让我觉得……你一直在白嫖吧?”
讨利息?白嫖?!崔政赫差点被这厚颜无耻的形容气笑了。那些情报固然关键,但哪一次不是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和被牵着鼻子走的憋屈?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声音冷得像冰:“你想要什么?” 他倒要看看,这个藏头露尾的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帮我查几个人。”黑影的电子音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从连帽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不起眼的黑色金属U盘,在指尖随意地把玩了一下,然后朝着崔政赫的方向,轻轻一抛。“我要知道他们是死是活,现在人在哪里。坐标、现状、越详细越好。” U盘在空中划过一道短促的弧线。
崔政赫眼神一凝,几乎是本能地抬手,五指精准地一合,稳稳将U盘抓在掌心。金属外壳冰凉坚硬,带着一丝夜风的寒意。
“事关星河娱乐。”黑影补充了一句,电子音里听不出情绪,却让崔政赫心头猛地一跳。
“期限,”黑影隔着面具,仿佛也能感受到那不容置疑的冷酷,“明晚。这个时候。逾期不候,合作终止。” 说完,他甚至连崔政赫的反应都懒得看,毫无征兆地直起身,反手拧开了刚刚关上的防盗门。
“等等!”崔政赫下意识地低喝出声,向前一步。
黑影的脚步在门口微顿。他没有回头,面具微微侧转,似乎瞥了一眼玄关地板角落那只盛着半碗猫粮的旧瓷碗。冰冷的电子音带着一丝施舍般的解释,轻飘飘地传来:“猫粮我放的。外面那几只野猫饿得叫得太惨了,吵得人心烦,担心引来不必要的注意。不用谢。”
话音未落,黑影的身影已如同融入墨汁般,迅速消失在门外的夜色里,只留下防盗门缓缓自动闭合的轻微“咔哒”声,以及门缝里最后一丝溜进来的、微凉的夜风。
“……”
崔政赫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枚冰凉的U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一股难以言喻的闷火在胸腔里翻腾燃烧,几乎要冲破喉咙!今晚碰到的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停车场那个身手诡异、撒粉逃逸的“邻居男”,还有眼前这个神出鬼没、说话能把人气死的“黑影”!两个人都像泥鳅一样滑不留手,把他耍得团团转!更让他焦躁的是,自己仿佛一直处于一个巨大的、看不清轮廓的棋盘之上,每一步都被动无比,像个提线木偶!
明晚…… 黑影给出的期限如同紧箍咒。他低头,摊开手掌,目光落在掌心那枚小小的黑色U盘上。冰冷的金属在玄关顶灯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指纹……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偷偷提取一下U盘上的指纹,不算过分吧?这只能算是对合作伙伴进行必要的“风险评估”,确保对方不是更危险的敌人。崔政赫在心里这样说服自己,试图压下那点违背“约定”的不适感。
他迅速走到客厅,打开明亮的顶灯,从随身携带的战术挎包里取出专用的指纹粉末和透明提取胶带。动作小心而专业。然而,当细腻的粉末轻轻刷过U盘光滑冰冷的金属表面时,结果却令人失望——没有任何清晰的纹路显现! 指腹反复摩挲,触感一片令人沮丧的平滑。这U盘表面显然经过特殊处理,或者对方在传递时极其小心,没有留下任何可供识别的皮脂痕迹。
“妈的!” 一股强烈的顿挫感狠狠砸在崔政赫心头!今晚第二次,在关键物证上栽了跟头!他烦躁地将U盘拍在茶几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挫败如同冰冷的潮水,混合着那团无处发泄的闷火,几乎要将他淹没。
明晚……他盯着那枚小小的U盘,眼神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