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问了，明叶也很真诚的回答他，“对呀，我骗你的。”
一旁笑了一路，哭了一路，好不容易停下来的女人又开始笑了，她好像很容易被逗乐，笑得明叶都有些害怕。
害怕她笑的喘不过气来。
现场的气氛一度有些诡异，仿佛进入了某个规则怪谈副本。
【1:不要相信女人。】
【2:可以相信那个叫明叶的女人。】
明叶开始头脑风暴，可能在火车上的时候，曲贺的左右脑还在互搏，现在终于尘埃落定，规则1和规则2都是假的。
明叶一秒钟正经，“对不起，我是警察。”
这种经典剧情，她早就想演了。这些天她沉浸式表演，演到最后都有些不得劲，连个对戏的都没有。
“什么警察，你哪里是警察，你别瞎说，我这心脏受不了。”陈雄的大嗓门从后面传来。
自己队里才入伍不久的兵第一次参加任务，他心里多少有点忧心。怀着老父亲的心态，出差途中绕过来看看。
刚好听到了明叶这句似乎要撂挑子不干了的宣言，他再次理解赵青，怀疑的眼神止不住的往上官腾和刘彦武身上飘。
才这么点时间，就把他的得意队员骗走了？
说话间，两名警员已经把曲贺带到审讯室，走出去老远还能听到他崩溃的叫喊。
“不可能，怎么能是警察呢？你又骗我，都是骗子！”
上官腾和刘彦武龇牙咧嘴，这个锅太重，他们背不起啊。
好在他们局长出来打圆场，笑呵呵的亲和力十足，说出来的话却让陈雄的心猛跳了一下。
“这感情好啊，我们公安局就是缺这样优秀的人才，咱们什么时候把转业手续办一下，我亲自来办，保证待遇能让明叶同志满意。”
“你还说，你还说！我不答应啊，我这边不放人，你这手续就办不成！”陈雄跳脚，老脸一横，极不友好。
也是，这样优秀的人才，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
局长有些失望，但也能理解。
“团长，我就是演戏演上瘾了，多说了一句。咱们队多好啊，我怎么舍得离开呢。”明叶笑嘻嘻的解释。
陈雄却不敢赌。
“我说，案子都结束了，刚好我也在这里，我现在就带我们队员回去了啊。”
说完边对着明叶使眼色，示意她赶紧表态走人。
可惜短时间没能走成，曲贺大破防，在审讯室一点也不配合。口口声声喊着要明叶过去和他说清楚，不说清楚他就不交代。
明叶无辜的看着陈雄，这可不是她不愿意走啊，是她太过于优秀，以至于这种反侦察能力极强的变态杀人犯都被她骗的团团转。
“去吧去吧。”陈雄对她摆摆手，自己则拉着局长去他办公室喝茶。
审讯室内。
曲贺低垂着头，以前斯文败类的形象消失殆尽，此刻的他好像一名绝望的囚徒，在狭小的牢笼中打转找不到方向。
“你怎么能是警察呢？”听到开门的声音，曲贺抬头看向来人，眼睛红的能滴血，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事到如今他还感觉不敢相信，明叶浑身上下，哪里有警察的样子，他暗地里做过不少调查，公安局里压根不会有她这种类型的女警。
但他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
明叶清了清嗓子，“其实我又骗你了，我不是警察。”
曲贺眼睛一亮，仿佛在玻璃渣中寻到了一点糖渣子。
“其实我是军人。”这句话明叶说的老实，但在曲贺耳朵里还不如刚才她说她是警察的话。
曲贺的眼神带着破碎感，他好像快要哭了。
明叶瞅瞅跟她一起进来的两个任务伙伴，上官腾和刘彦武憋笑都快憋岔气了。
解气！
实在解气！
他们过去被曲贺折腾的焦头烂额，一夜一夜的睡不着，白天晚上都惦记着案子。
他俩也不知道被曲贺忽悠了多少次，现在命运的回旋镖精准的扎回到曲贺身上。
要不是他们在严肃的审讯室里，还有些理智要保持民警的形象，说不准已经吭哧吭哧的笑出了声。
“那之前你答应和我处对象，都是假的吗？”
明叶惊讶的歪头，这是什么话？兄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这都啥时候了，你还想着我是不是在骗你感情？生命已经在倒计时了，还想着这事呢？
“我说我是军人！”明叶强调。
我都是军人了，你一个犯罪分子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种话。明叶扬起下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她这副样子，让曲贺有些怀念。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在百货大楼的手表柜台。明叶选了一块上海牌手表，手表很好看，但戴上手表的明叶更好看。
上官腾不小心吭哧出声，虽然极速收声捂嘴，还是被明叶注意到，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曲贺低头喃喃自语，“是啊，你是军人，我是犯人。”
喃喃许久，明叶没耐心了，伸出食指敲了敲他跟前的桌面，“你好了吗？能交代了不？我还要和领导赶火车，不然我俩还要在这待一晚上，麻烦！”
她说话的语气好像还是和他在安市的时候那样，一样的不客气，一样的强硬。
曲贺疯了似的大笑，笑的好像和外面那位笑个不停的女人一样，却又不一样。
一位是幸灾乐祸和劫后余生的笑，一位则是绝望空洞和纯纯发疯。
明叶一言难尽，再次敲了敲桌子，“差不多得了啊，赶紧交代，笑的跟有病似的。”
“对不起刚才失态了。”经过提醒，曲贺马上调整回来，脸上挂着日常的笑容，尽管头发还是一样乱糟糟，但浑身的状态已经截然不同。
“我从五年前开始作案，杀了多少个人我也不记得了。不过你们可以把可疑的案子告诉我，我来认领。”
曲贺微笑着对警官们交代，很礼貌很配合。若是不知道他是一名连环杀人犯，大概所有人对他的第一印象都是受过良好教育，性格温和有礼的年轻人。
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的人心里都暗暗抽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