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华灯初上。
神都内,各处的街道如同往日一般陆续亮起灯火,但街道两侧平日里接连不断地各式摊子今日都默契地消失不见。
除了偶尔经过的马车和飞奔的快马,以及按时巡逻的京营卫兵,街道上只有零星家中缺了紧要东西不得不出门的行人,脚步匆匆地往粮油杂货等铺子里去。
而买上东西后,出了店里,回程的脚步也飞快,路上遇上了熟人也只是相互对个眼神,一句话都不多说。
在街道上行人稀少如此的状况下,一个二十上下,穿着深青色短打,一身随从模样的年轻男子微躬着身,七转八拐的连续穿过四五条街道,突然转入一片街道一侧投下的暗影中失去踪影。
半盏茶后,长随男子的身形出现在暗影附近一条巷子内。
沿着巷子快步行了一刻钟,长随男子在巷子中间的一座挂着“程府”牌匾的宅院侧门前停下脚步。
“叩——叩——”
长随男子轻轻敲了敲侧门。
门内似乎早有人等着,敲门声刚起,侧门立即被打开。
跨步走进门内,待身后的门关上,长随男子微躬着的身体站直,脊背直挺的侧过头,浓眉下神色锐利的双眼扫向开门的小厮。
守着看门的小厮瞧着十七八岁,借着侧门一旁屋中的油灯透露出的灯光,隐约可见小厮的五官十分普通,但细看却与长随男子的有五分相似。
对上长随男子的目光,开门的小厮点了点头。
眼中一道暗芒一闪而过,长随男子颔了颔首回应,转身沿着侧门左边的廊道走向院子前院的书房。
“怎么样?那边怎么说?”
书房内,听到脚步声,抬头见到长随男子走近,一身常服的程文境扔下手中一页未翻的书册,从桌前站起身,迎向长随男子,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话语中带着一丝焦躁。
神都四门封锁,六部尚书被圣召入宫,随后各部衙门大动干戈,身为仅次于礼部尚书的侍郎之一,其中的前因后果自然不可能越过他。
想到午后从京营调往津海府的驻军,程文境眼中一片晦暗。
李维绗,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程大人。”身姿笔直的在书房前站定,长随男子直直看向程文境,倒映着人像的瞳孔一片冰冷,“主子亲自与我发话。”
“你——”
长随男子的语序不紧不慢,近乎一字一句,感受着对方眼中仿佛看死物一般的冰冷,程文境迅速察觉到其中的异常,面色一变,脚下下意识后退一步,但已经来不及了。
“砰!”
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书房门前相对站立的两个人影变成了一站一躺。
“礼部侍郎程大人因‘心神惊惧’病倒,卧床不起。明日,身为长随的我将会替程大人前往礼部告假。”
夜风吹拂,长随男子的声音随风飘散。
地上,躺倒着尚未完全失去意识的程文镜,听着落入耳中的话,强撑着眼皮看向长随男子,眼中一片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