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赵凌右手抚在实木前台上，手指在台面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
对方高级别的人马上就到了，正从顶层坐电梯下来。
赵凌腰板挺直，神情平淡。上辈子成就不大，但好歹也是个管过百多号人的小老板，对于“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这个道理，自然是早就体会得很深刻了。
但他没兴趣搭理这两只小鬼，只想赶紧找到姜司雪，然后侧面知道苏韵的情况。什么招好用，就用什么招。
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这点小事，自然波澜不惊。心里也没有什么火气，只觉得好笑。
商场如战场，人心诡谲，勾心斗角，类似的事，上辈子经历得太多了。
跟这样的小鬼斗，跟锱铢必较的小客户斗，跟拖欠尾款的大客户斗，跟质量参差不齐的供应商斗，跟同行……那更是每时每刻都要斗个你死我活，天翻地覆。
有时候，他还得跟贪财的员工斗……一辈子，半点都松懈不了。
呼……赵凌轻轻吐出口气。
上辈子，他想关掉公司，跟苏韵过平淡日子算了，也有这方面原因。
——累了。
他瞟了一眼突然变得手忙脚乱、全无半点恬静淡然的前台小周，笑了笑。
他才懒得投诉对方，吓唬吓唬而已。
前台另一侧。
李源盯着赵凌的侧脸，面色惨白，嗫嚅着嘴，想说点什么，但又张不开口，刚刚他看到周姐给他发的微信了：存款504万……高净值客户。
李源心生绝望：会投诉我吗？他会投诉我吗？领导会护着我吗？他用投资当条件，要求开除我怎么办？我还能转正吗？怎么办？道歉吗？该怎么道歉？……啊……唔……
就在李源面色惨白，胡思乱想的时候。
“叮咚！”
不远处，电梯声响起。有一架电梯到一楼了。
接着，急促的高跟鞋顿地声响起，清脆的响声离他越来越近。
“赵先生，您好！我叫杨茹，是姜司海姜总的秘书。”温婉、职业的女声响起，“我代表我们公司，向您道歉……”
即便刚刚几乎是一路小跑，但她说话的声音丝毫没有喘息声。很专业。
赵凌转过身，看着穿着一双恨天高，只比他稍矮一点点，正微微低着头、表情尴尬的杨茹，赵凌眉头舒展了点。
姜司海……姜司雪大哥，cEo的秘书，这个级别不错。
赵凌双手插在裤兜，笑了笑：“杨秘书，麻烦安排间会议室吧。”
杨茹露出一个标准的温和笑容，高跟鞋声音一响，立刻侧过身给对方引路。
杨茹柳叶眉一展，心里深深松了口气：还好……不难搞。
她内心有些无奈。
按道理，小周应该要报告给她自己的上级领导的，但要是报告了，小周可就得背个不小的处分了。
这小姑娘人倒不傻。
知道来找她这个老好人。
赵凌慢悠悠跟在杨茹后面走着，杨茹时不时放慢脚步，只保持比赵凌领先半步的距离。
她声音温和，但情绪饱满自信，时不时给赵凌介绍一下胜天金融的产品，赵凌随口敷衍着对方，以他对金融的理解，杨茹自然听不出来敷衍，反倒眼睛放光，只觉今天来了个专业客户。
这样的客户，往往既有钱，耐心还极好，只要能让他相信公司，他就能持仓很多年。
路过那个上班族们排队“测验”的小房间时，有几道略显吃惊的目光落在了赵凌身上。
他们刚刚亲眼看见赵凌拿出手机递给前台的周姐，但不过几秒的时间，周姐就低头退还了……
众人咽了下口水，眼瞳里带着惊愕。
这人难道真是什么知名企业家？
不然杨姐怎么亲自来接了？
感受这些肆无忌惮的目光。
赵凌不经意地瞟了一眼过去。
霎时。
众人立刻偏头，继续假装一本正经地排队，无一人跟他对视。
“杨秘书。”
赵凌皱了下眉，一边走，一边指了指这个房间，“这是在测验什么？”
“喔！”
杨茹浅笑了一下，她见赵凌没有停下的意思，她的脚步就也没停，
“赵总，这个我也不清楚……他们亮了证件，级别很高，我们就只能按他们说的组织公司同事，挨个进行这个测验。”
“你测试了吗，进房间看过吗？”赵凌好奇道。
“我还没呢，赵总，等服务好您后，我再过来测试。”杨茹极长的眼睫毛翘起，笑道，“您感兴趣的话，我出来后跟您说。”
“好。”
赵凌点点头，不客气地笑道，“多谢了……”
会议室挺大。
正前方是一个一百寸的大屏幕，杨茹正在上面正放着ppt。
赵凌坐在右首第一个位置，轻轻抿了一口前台小周送过来的咖啡。
应该没吐痰吧……赵凌不怀好意地想了想。
“……以上，就是我司现有的一些产品，各个经理都很专业，回报率也跟我刚刚说的一样，非常惊人！”介绍完公司的一些基金产品后，杨茹用略带期待的眼神看着赵凌。
我完全没有在听……赵凌回过神，装作思考般缓缓道：“回报率还不错，回撤率呢？”
回撤率……就是钱会亏损的最大程度。
500万亏成了100万，回撤率就是80%。
赵凌回忆了一下上辈子胜天金融的几番操作，对方……好像真有这个本事。
呵……他嘴角勾了勾，买？买个球。
听到对方的问题，杨茹神色稍稍一僵，但转瞬就如沐春风：“赵总！这一点您可以放心，我司这几只产品的历史总平均回撤率……非常非常低！……”
历史……总……平均……回撤率……
听到对方的这几个用词，赵凌不禁莞尔，嗯，跟平均存款一个概念。
一来一往。
赵凌成功在对方心里扎下“我很有钱，也比较懂行，来你们这里，是真的来投资，不是来捣乱的，但我需要好好想想”的印象后，他邀请杨茹坐下，休息一会。
杨茹笑容不变，坐在真皮椅上，背心挺得笔直，眼神明亮，看不出丝毫疲倦。
“杨秘书。”
赵凌斟酌开口道，
“我实话实说，我来贵司投资，是因为听了在国外的一个朋友的话，他说他有一个女同学，在贵司工作，人很靠谱！介绍我来！”
“喔！”杨茹眼睛一亮，身体前倾，“赵总，您说的是哪一位同事？我去给您叫来！让她给您介绍一下我司的产品！”
这么年轻，这么帅，还这么有钱，金融知识面还这么广……大客户啊！
杨茹双手交叠按在腿上，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喔。”
赵凌恍然了一下，非常自然地笑道，
“她叫姜司雪。”
额……
杨茹呼吸一滞，眼瞳突然变得惊愕，音调都有些变了形：“姜司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