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甲?”他撑起身子,环顾四周,却没看到傀儡的身影。
神识如蛛网般铺开,却在三丈外撞进一片粘稠的“墙”——那不是实体障碍,而是某种能吞噬神识的场域,让他的探查如同沉入深潭,连玄铠苍熊的位置都是凭着契约感应才勉强锁定。
玄铠苍熊躺在十丈外的阴影里,暗银色的甲胄失去了所有光泽,连关节处最后一点灵力余波都被抽干了,像一头真正死去的巨兽。
王松走过去将其收入储物袋时,指尖碰到甲片,只觉一片冰凉,毫无生机。
“去!”
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三具云雀傀儡,灵力注入的瞬间,傀儡眼中亮起微弱的红光,翅膀扑扇着飞离掌心。
这些以速度见长的微型傀儡刚飞出,翅膀上的灵光便猛地一暗,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掐断了灵脉,连一声嗡鸣都来不及发出,就直直坠落在黑石地面上,发出“嗒”的轻响,随即彻底失去了声息。
“看来这方空间不仅压制灵气,连傀儡的灵核都能封禁。”
王松眉头紧锁。玄铠苍熊是三阶巅峰傀儡,云雀是一阶基础傀儡,竟无一幸免。
这方空间的压制力,不是针对傀儡等级,而是直接作用于“傀儡”本身的存在,仿佛这里的规则天生排斥这种由灵力驱动的造物。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安,迈开脚步。
黑石地面没有任何声音,每一步落下都像踩在虚空里,只有幽蓝晶石的光芒随着他的移动,在地面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某种无声的注视。
越往前走,空间越空旷,两侧的“墙壁”渐渐隐没在黑暗中,分不清是真的没有边界,还是黑暗太过浓稠,吞噬了视线所能触及的一切。
直到踏入一片约百丈宽的圆形区域,王松才停下脚步——这里总算有了“人迹”。
看着像是有人在此生活,却又一步不曾离开此地的样子;最显眼的是岩壁上刻着的符文,密密麻麻,扭曲如蛇,有些符号他在千傀宗古籍里见过相似的轮廓,却更加繁复诡谲,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仿佛多看几眼,识海就会被那些符号撕裂。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王松喃喃自语,指尖悬在符文前一寸,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吸力,像是要将他的灵力连同神魂一起拽进那些扭曲的线条里。
他心念一动,储物袋里的傀木残魂被唤醒。
一缕淡绿色的虚影从他眉心飘出,正是当初从千傀宗残地收服的那缕木傀残魂。
残魂刚一出现,就剧烈地颤抖起来,虚影忽明忽暗,像是在激动又像是别的。
“这些符文,你认识吗?”王松低问,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傀木残魂没有回应,只是死死“盯”着岩壁上的符文,傀木残魂上的绿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啪嗒!”傀木残魂寄身的符牌也掉落在地没了声息。
王松心中一沉。连傀木都这个样子,这里到底隐藏了什么。
他抬头望向幽蓝晶石,那光芒似乎比刚才更暗了些。
黑暗中,隐约传来极轻微的“咔哒”声,像是齿轮转动,又像是……某种东西在黑暗里,正随着他的到来,缓缓睁开了眼睛。
王松握紧了藏在袖中的窃命剑,全身肌肉紧绷。
这方空间不仅压制傀儡,更像一个精心布置的囚笼,而他,或许就是那个“客人”。
蓦地,头顶的幽蓝晶石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仿佛有无数星辰在瞬间点亮。
王松下意识眯起眼,待适应光亮后才看清——这方空间确实只是间普通的修炼室,石壁平整,地面干净,仿佛刚才的诡异景象只是幻觉。
可这份“普通”只维持了一瞬。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三个蒲团成品字形摆放,上面赫然盘坐着三具骨骸。
左首蒲团上的骨骸通体金黄,骨骼表面泛着金属般的光泽,连指骨都透着锋锐的寒芒;右首的呈湛蓝色,骨骼缝隙中似有水流涌动的虚影,轻轻一碰便觉湿冷刺骨;最中间的则是土黄色,骨骼粗壮如岩,关节处凝结着类似石质的凸起,透着厚重的压迫感。
“千傀宗修士?”王松心头一紧,这三具骨骸的气息诡异。
还未等他细想,三具骨骸的眼眶中同时亮起光芒——金色骨骸眼中是炽烈的金焰,蓝色骨骸眼中是幽冷的水光,土黄色骨骸眼中则是厚重的土雾。
“嗡——”
地面突然震动,无数金色纹路从骨骸身下蔓延开来,瞬间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网绳化作粗壮的锁链,带着破空声缠向王松!
这锁链与之前的禁锢阵截然不同,刚一触碰到他的衣袍,就像长了眼睛般钻进经脉,所过之处,灵力瞬间凝滞,连识海中的归元丝都被死死锁住,动弹不得。
“呃!”王松闷哼一声,试图调动银月幻空兽的血脉之力挣脱,却发现连空间波动都被锁链压制,裂空取的法门刚在指尖凝聚便溃散开来。
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与天地间的灵力联系被彻底斩断,神识更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连探查周身三尺都做不到,宛若凡人。
唯一庆幸的是,锁链似乎对纯粹的肉身力量影响不大。
他的体魄在银月幻空兽妖血与真血功的双重淬炼下早已远超同阶,此刻虽被捆得动弹不得,骨骼却未被压碎,肌肉中仍蓄着爆发的力量。
“来了!”“来啦!”“终于来了!”
三道声音像生锈的铁器在摩擦,一道嘶哑如破锣,一道尖利似枭啼,还有一道沉闷得像从地底钻出,明明是三个人的声线,却诡异地重叠在一起,在空旷的修炼室里回荡,激起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颤栗。
王松眼睁睁看着三具骨骸“咔哒咔哒”地站起身,金色骨骸的指骨弯曲如钩,每动一下都弹出细碎的金芒;蓝色骨骸的肋骨间似有水流声潺潺,走动时带起一片湿冷的雾气;土黄色骨骸则像块移动的岩石,脚掌踏在黑石地面上,竟留下浅浅的凹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