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亚夫对她的敏锐很是赞赏,“雪鸢姑娘,你真的很聪明。”
莫雪鸢趁势追问,嗓音放得更软了些,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那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啊?你告诉我好不好?”
周亚夫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又有些别的什么情绪。
莫雪鸢无辜地眨了眨眼,“怎么啦?”
周亚夫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道:“你的好奇心很重,以我多年的经验,好奇心一般分为两种。”
莫雪鸢顺着他的话问,“哪两种?”
周亚夫紧盯着她,语气变得有些微妙,“第一种,你是个细作,打探消息是别有用心。
第二种,你喜欢我们其中的一个,所以才会格外关心我们的行程。”
莫雪鸢一点儿也不慌,弯腰从地上随手拔了一根枯草,在指尖漫不经心地摇晃着,反将一军,“周将军,那你觉得,我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呢?”
周亚夫被她这难得俏皮可爱的反应弄得一怔,“我不知道。”
莫雪鸢上前半步,仰起脸,“那如果,我说我是第一种,你会怎么做?”
周亚夫一脸严肃,斩钉截铁地道:“我会杀你,但是,我也不活。”
这个回答出乎了莫雪鸢的预料,她追问道:“为什么?”
周亚夫的目光重新落回她脸上,暗藏的锐利悄然融化,化作难以言喻的认真,声音也低了下去,“杀你是我做将军的职责,不想活……那是我自己的想法。”
这番近乎直白的告白,让惯常冷静的莫雪鸢,心跳也难免漏了一拍。
周亚夫向前逼近一步,两人距离再次拉近,眼神灼灼地看着她,“那你究竟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我想听你亲口说。”
莫雪鸢避开他过于灼热的视线,将手里那根枯草丢给他,恢复了平时的清冷,“你自己猜。”
说完,她不等周亚夫反应,也不再停留,转身快步离去。
周亚夫望着她的背影,怔忡片刻,低头看了看手中那根枯草,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将其抚平,收进了衣襟里。
他抬起头,望着莫雪鸢即将消失在马车后的身影,扬声喊道,“雪鸢姑娘,今晚我们就在此地安营扎寨,你可以先替王后娘娘收拾行李了!”
莫雪鸢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挥了挥,表示知道了。
她回到马车上,言简意赅地道:“吕太后想要代王在边关的消息,根据周亚夫的反应,他们要做的事恐怕非同小可,需要严格保密,连我也套不出话来。”
安陵容沉吟道:“他竟然连你都不肯告诉……此处是大汉与匈奴的边界,携带大量蒙汗药,身着便服,精兵简行……莫非,刘恒要和匈奴人做什么秘密交易?”
莫雪鸢细细思忖,觉得这个推测合情合理,神色凝重:“很有可能,否则无法解释这些异常举动。”
安陵容当机立断,“雪鸢,你回信吕太后,就说,代王大病初愈,是姐姐故意缠着代王,非要外出游玩散心,想让代王远离都城,荒废朝政,代王并无其他动作,每日只陪着姐姐游玩”
莫雪鸢点头:“好,我知道了。”
待天色完全暗下来,营地里篝火点点,士兵们轮流值守。
莫雪鸢借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来到一处无人的僻静角落,从袖中取出一张早已写好的细小布条。
她模仿着乌鸦的叫声,几声之后,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滑翔而下,落在她的手臂上。
莫雪鸢熟练地将布条装进乌鸦脚上绑着的小巧木筒中,抚了抚乌鸦的羽毛。
乌鸦用喙蹭了蹭她的手心,随即振翅而起,融入了浓重的夜色之中,朝着长安的方向飞去。
做完这一切,莫雪鸢才悄悄返回营地,远远地,她便看见周亚夫正在她们的马车附近,正亲自弯腰为她们搭建帐篷。
她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周将军,你怎么亲自在扎帐篷?这些活让你手下的士兵们做就好了。”
周亚夫抬眸看她,“你的事,我当然要亲力亲为了。”
话说出口,他似乎觉得有些过于直白,不自然地别开视线,补充道,“王后娘娘的安危更是重中之重。”
莫雪鸢抿唇一笑,从袖中掏出一块干净的布巾,走上前很自然地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将军别太劳累了。
现在天气冷,要是发了汗又吹了冷风,很容易着凉的。你可是保护代王的大将军,身系重任,可不能病倒了。”
周亚夫一僵,没料到她会如此举动,耳根在火光照耀下隐隐泛红。
他接过布巾,自己胡乱擦了两下,声音发紧:“好,雪鸢姑娘,我会注意的。”
他将最后一个帐篷绳套牢牢地挂在刚刚打下去的木桩上,用力拉了拉确保稳固,然后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
莫雪鸢关切道:“将军忙完了,就快回去休息吧,明天不是还有大事要做吗?”
周亚夫握着布巾,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雪鸢姑娘,这布巾……给我吧,我洗干净了再拿来还给你。”
莫雪鸢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好啊,那我就偷一回懒,让将军给我洗布巾了。”
周亚夫将布巾叠好,郑重地收了起来,“雪鸢姑娘,好好休息。”
【大汉甜饼铺:周亚夫开窍了啊,还会试探雪鸢的心意,主动要信物了,那块布巾给我好好珍藏!】
【大汉使者:只有我一个人羡慕容容这种公费旅游还能磕cp的工作嘛?】
【陵容事业粉:哈哈哈哈,容容一下就猜到了刘恒是来边关做见不得人的交易的。】
天幕右侧,延禧宫。
转眼已至年关,宫中一派喜庆忙碌的景象。
今日宫里有家宴,因着是年节,太后也会出席,各宫都早早开始准备。
宝鹊正为聂慎儿梳妆,她在聂慎儿的架子头上簪上一支步摇,又在她发间点缀了几朵小巧的绒花。
聂慎儿随手拿起一对玉耳坠比了比,又放下,随口问道:“宝鹊,小顺子呢?这几日怎么不见他来跟前伺候?”
刚走到门口的小顺子恰巧听见这话,心头不由一喜,小主这是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