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银,流淌在萧凛紧实流畅的肌理之上。左肩胛缠绕的雪白绷带,后背几道深浅不一的剑痕,在这清辉之下,非但无损其英挺,反添了几分破碎的野性与惊心动魄的昳丽。
慕卿璃借着月光斜睨眼前人,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的骨相皮相,皆是万里挑一的极品。
宽肩窄腰,每一寸线条都蕴着蓄势待发的力量感,即便此刻带伤,亦如蛰伏的猛兽,危险而惑人。
她知道那灼热目光下翻涌的欲念,舌尖悄悄润过微干的唇……自己也并非全然无动于衷。
萧凛深邃的眼眸锁住她,滚烫的呼吸带着不容错辨的渴求,如羽毛般拂过她的耳垂,又似烙印,一寸寸流连于敏感的下颌、纤细的脖颈,最终停驻在那精致的锁骨窝。
他的吻缠绵悱恻,带着水磨般的耐心,细细研磨,仿佛要将她的神魂都吮吸出来。
慕卿璃难耐地轻扭腰肢,喉间逸出似猫儿般细碎娇软的嘤咛,这靡靡之音无疑火上浇油。
萧凛气息陡然粗重,若不是身上那几处狰狞的伤口时刻叫嚣着疼痛……
然而,慕卿璃从来都是“酒醉三分醒”,更非肯轻易吃亏的主儿。
旧日的羞辱,此刻不报,更待何时?
贝齿猛地咬住舌尖,尖锐的刺痛瞬间刺破沉沦的迷雾。
她眸光一清,积蓄起全身力气,猛地将紧贴的胸膛推开!
“卿卿,我……”
萧凛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浓稠的欲求不满几乎要滴落池水。
慕卿璃抬起水光潋滟的鹿眼,眼尾洇开一抹醉人的绯红。
她并未动怒,反而伸出柔荑,指尖带着温泉水汽,极其缓慢地划过萧凛线条分明的肩头,缠绕起一缕垂落的濡湿墨发,轻轻打着转儿。
气息微喘,声音却娇软得能滴出蜜来:“殿下……不可的。”
她指尖若有似无地掠过他肩胛绷带的边缘,带着怜惜的轻颤,“您……伤得这样重,岂能再行孟浪之事?”
“孤……小心些便是……” 萧凛喉结剧烈滚动,几近祈求,“好卿卿……”
慕卿璃依旧软软摇头,如风中不胜娇羞的芙蕖。
可目光掠过萧凛紧绷如弓弦、写满“煎熬”的身躯,贝齿轻啮下唇,似下了某种决断。
她眼波流转,柔声道:“殿下且等等。”
随即扬声道唤来外间候着的姜嬷嬷,附耳低语几句。
片刻,姜嬷嬷捧着一个紫檀木匣,恭敬置于浴池边沿,躬身退下。
那木匣样式古朴,纹路熟悉,萧凛心头莫名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悄然弥漫。
慕卿璃重新依偎过来,柔若无骨的手指带着燎原的火种,自他起伏的胸膛缓缓滑落,顺着人鱼线凌厉的沟壑,暧昧地游走,划过紧绷的腹肌,在肚脐处流连片刻……
指尖所过之处,激起萧凛阵阵难以自抑的酥麻战栗,肌肉绷如铁石,体内蛰伏的猛兽几欲破笼而出!
一股噬骨焚心的燥热,直冲颅顶,他整个人绷得笔直,如同拉满的强弓,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作乱的手指,却倏然停下。
萧凛赤红的眼眸死死攫住眼前娇人,眼底翻滚着将她拆吞入腹的幽暗火焰,嗓音嘶哑得如同砂砾摩擦:
“卿卿……”
慕卿璃盈盈抬首回望,那双秋水潋滟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无辜又魅惑的流光,直看得萧凛呼吸一窒,所有未尽的话语都堵在了喉间。
只见她粉颊含羞,眼睫低垂,素手轻启那紫檀木匣,从中取出一件……令人眼熟的玉质器具。
她将其轻轻放入萧凛滚烫的掌心,螓首低垂,声若蚊蚋,却字字清晰:
“殿下万金之躯,万万不可因一时……伤了身体。或许……此物可解殿下燃眉之急?”
看清掌中之物的刹那,萧凛如遭雷击!
这分明是他当初为了羞辱她、羞辱慕家,特意让慕卿舟送带去给她的“礼物”!
彼时他以此告诫她,入东宫,亦只配独守空房,形同虚设!
万没想到,这曾被他掷出的羞辱,竟在此时此地,被她如此“体贴”地奉还,且精准无比地插回他自己心口!
那冰冷的玉质触感瞬间化作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几乎魂飞魄散!
“放肆!”
一声低吼,萧凛想也未想,如同甩开毒蛇般将那物件狠狠掷出!
“噗通”一声,玉器沉入池底,溅起一片水花。
他猛地抬首,眼中翻涌着求而不得的邪火、以及狼狈与……悔意。
他咬牙瞪视着眼前看似无辜的小女人。
慕卿璃亦回望着他,清澈的鹿眼中却只有一片“勉为其难”的娇羞与恰到好处的疑惑:
“殿下……那是您当初亲手赐予卿璃的‘厚礼’,难道不是……”
她微微歪头,未尽之言裹挟着天真的报复。
“住口!”
萧凛再不敢听下去,猛地俯身,狠狠攫住那樱唇!
这已非先前的温存缱绻,而是裹挟着狂风骤雨般的掠夺,带着恼羞成怒的惩罚意味,力道大得近乎啃噬!
然而,这惩罚最终伤及的,似乎仍是萧凛自己。
动作稍大,肩胛处的伤口便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冷汗瞬间浸透鬓角。
慕卿璃见状,立刻“心疼”地挣开些许,扯过池边雪白的软巾,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额角的冷汗。
柔软的朱唇因这动作,似有若无地擦过他滚烫的耳垂,激得萧凛浑身一颤,双拳紧握,指节泛白,才堪堪压下那几乎焚毁理智的渴望。
“殿下……还是,还是要顾着自个儿的身子要紧……”
她吐气如兰,随着擦拭的动作,那温热的、带着馨香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他敏感的耳垂、下颌、喉结,一路滑至微微起伏的胸膛……
这正是他方才情动时,流连描摹她的轨迹!
萧凛额角青筋隐隐跳动,这痛并快乐着的煎熬,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猛地攥住那再次作乱的柔荑,声音沉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栽:
“孤……错了。”
慕卿璃眨了眨那双水光盈盈、无辜至极的眼眸,状似茫然:
“殿下,这话从何说起?卿璃……不解。”
“不解?还不解?!”
萧凛气得牙根发痒,几乎是低吼出声,嘶哑的嗓音在水汽中震荡。
若到此刻他还看不出这小女子是存了心、蓄了意,只为报当日之辱,那他这太子之位,也算是白坐了!
可看穿了又如何?
打?那身娇肉贵的,他如何下得去手!
骂?瞧着她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话到嘴边也成了绕指柔!
强要?她必是不依,而自己这身伤……也确实成了桎梏。
这一刻,萧凛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又是在自讨苦吃,且这苦头,远未结束。
慕卿璃被他这声低吼惊得身子微颤,迅速敛了眉眼,低下头去,肩头轻耸,声音里带上了浓重的委屈与鼻音:
“殿下对卿璃,果然是不喜的……是卿璃愚笨,伺候不好殿下。这便去请太子妃姐姐来……她定是比卿璃更合殿下心意,更能……体恤殿下。”
那软糯的嗓音里浸透了失落,纤弱的肩头微微颤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萧凛心头一刺,方才的怒火瞬间被浇熄大半,只剩下铺天盖地的懊悔——
怎能如此凶她!
“卿卿!”
他顾不得肩伤剧痛,急忙将人重新揽入怀中,紧紧箍住,忍痛放柔了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低姿态:
“孤真的知错了……莫恼,莫说气话。”
慕卿璃何等玲珑剔透!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
然而这“收”,亦有“收”的法门。
一句轻飘飘的口头认错?
她依偎在他怀中,指尖却在他未受伤的胸膛上,无意识地画着圈儿,声音又轻又软,:
“人家都说,赔罪须得有诚意。当日殿下送来这‘厚礼’,是何等的‘郑重其事’、‘盛意拳拳’啊……”
她微微抬首,轻“哼”一声,带着三分委屈七分傲娇,将小脸倔强地转向一边,将那截雪白纤细的颈项暴露在他眼前,也清晰地传递出一个信息——
她在生气,并非为方才的拒绝,而是为那旧日刻骨的羞辱,等着他拿出真正的“诚意”来填平。
萧凛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真是苦不堪言,如同吞了十斤黄连。
他一边暗骂自己当初混账透顶,一边又觉这小女子睚眦必报起来,简直是要命的妖精!
自作孽,不可活。
他今日算是尝了个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