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如雷鸣般逼近,卷起漫天雪尘。
萧凛一马当先疾驰而来,玄色龙纹披风在凛冽风中猎猎作响,宛如展翼的墨鹰。
他一眼就看见倚在山石旁的慕卿璃,当即勒紧缰绳。
骏马发出一声嘶鸣。
不待马匹停稳,他已翻身跃下,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她面前。
卿卿!
萧凛的声音带着未消的惊急,伸手便将人揽入怀中。
那双手臂收得极紧,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他仔细端详着她的面容,指尖轻抚过她的脸颊,声音里还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可有受伤?告诉朕,哪里不舒服?
言罢,他不等她回答,又将她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了一遍。
直到确认她除了发丝凌乱、衣衫沾了些许尘土外,确实没有明显伤痕,那紧绷的下颌线条才稍稍缓和。
慕卿璃将方才的遭遇简略道来,在提及耶律宏相救时,她刻意略过了那些暧昧的表白与玉佩之事。
萧凛听闻耶律宏之名,眼中瞬间掠过一抹阴鸷,指节捏得发白,从齿缝间挤出一句:
狼子野心......
随即,他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声音却恢复了帝王的从容:
耶律王子救皇后功不可没,赏黄金万两,白银万两,珍珠百斛,稻米万担......
慕卿璃听着他还在继续罗列赏赐,不由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声音压低:
陛下,够了。这些赏赐都够那北夷吃用一年了,咱不能这么败家......
萧凛原本阴郁的心情因她这句话瞬间云开雾散。
二字在他耳中回荡,化作一阵难以抑制的低笑。
他伸手将她重新拥入怀中,下颌轻抵着她的发顶,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愉悦:
好,听卿卿的。咱们不败家。
萧凛的笑声在空旷的林间回荡,带着几分刻意为之的豪迈:
“这点赏赐算什么?朕的卿卿,便是倾尽国库也换不来。”
可那笑意未达眼底便已消散。
他将慕卿璃稳稳抱上马背,自己随即翻身上马,从身后将她整个环住。
他没有急着策马,只是轻轻扯动缰绳,任由马儿踏着积雪缓缓前行。
萧凛将下颌轻轻抵在她肩头,嗓音低沉得几乎要融进暮色里:
“是朕不好,竟让你陷入这般险境。”
他手臂微微收紧,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后怕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往后朕要加倍对你好,好到让你再也看不见旁人……”
慕卿璃感受着身后胸膛传来的有力心跳,听着那话语里藏不住的占有欲,心尖泛起一阵酸软。
她微微侧首,脸颊不经意擦过他微凉的唇瓣,声音轻柔却坚定:
“陛下何出此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道;
“臣妾是陛下的皇后,眼里心里,自然只容得下陛下一人。旁人纵有千般好,万般巧,与卿璃何干?”
她的话语如春风拂过冰面,瞬间抚平了萧凛心底翻涌的不安。
萧凛喉结滚动,手臂收得更紧,他低低应了一声,声音闷在她颈窝,带着前所未有的依赖:
“是朕魔怔了。”
他坦然承认,随即语气里又染上了那份独属于帝王的霸道:
“但朕还是要对你好。好到让你忘了今日之险,好到让你觉得,待在朕身边,便是这世间最安稳、最快活的归宿。”
马蹄踏在雪地上,发出扑簌扑漱的轻响,和着彼此的心跳,在林间回荡。
慕卿璃不再多言,只是放松了身子,完全倚靠在他坚实温暖的怀抱里。
她抬起手,轻轻覆上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背,指尖在他手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划着,无声地传递着她的信任与安抚。
萧凛感受着手背上那微痒的触感,心中因耶律宏而起的那点阴霾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满溢的、几乎要澎湃而出的柔情。
他低下头,唇瓣近乎虔诚地贴了贴她散发着淡香的发顶。
“回去让朕好好检查一下,可好?”
他声音低沉,满是关切,“朕要亲眼确认你安然无恙。”
“只是受了些惊吓,真的无碍。”
慕卿璃柔声应道,语气微顿,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娇嗔;
“只是……陛下方才许出去那么多赏赐,臣妾想着,心头都有些发疼呢。”
萧凛闻言,不由得再次低笑出声,胸膛传来阵阵震动,心情彻底明朗起来。
他的卿卿,连这般“斤斤计较”的模样,都如此惹人怜爱。
“卿卿若是心疼,便从你的私库里出,不动用国库分毫,可好?”
他带着笑意哄道,语气宠溺,“再者,朕的便是你的。今日‘败’了多少,明日朕便让人寻更好的来,填满你的私库,如何?”
“陛下这般,可是在纵容臣妾?”
慕卿璃眼波流转,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撒娇意味。
“朕纵容你,天经地义。”
萧凛答得理所当然,语气里是毋庸置疑的宠溺。
至于那位“居心叵测”的耶律王子……
萧凛眼底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冷厉。
赏赐自然会丰厚地给足,全了他救驾的功劳与两国颜面。
但往后,北夷若想借此生出什么事端,或那耶律宏本人若敢存半分非分之想,就莫要怪他这帝王,手段狠厉,不留情面。
他的温柔,他的纵容,他所有的软肋与逆鳞,从来都只系于怀中这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