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斯化作的流光撞入混沌漩涡核心,如同穿透一层冰冷粘稠的恶意凝胶。瞬息间,他仿佛被投入沸腾的黑暗熔炉。
混沌能量从四面八方挤压侵蚀星辉之躯。蛛网裂痕中,黑气如活物钻入,带来灵魂层面的剧痛与混乱低语的直接冲击:“放弃…抵抗…回归…虚无…”
星辉之躯的光芒在重压下急剧黯淡,表面的淡金秩序纹路如风中残烛。卡拉斯的意志却如嵌入玉石的钢铁,在狂潮中岿然不动。他无视侵蚀的痛苦,灵魂链接如烧红的烙铁,死死锚定着漩涡中心那扭曲的巨兽——暗爪。
混沌巨兽因对轰余波陷入短暂混乱,头颅甩动,无声咆哮搅动粘稠能量。
卡拉斯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时机。他不再外围对抗,驱动星辉之躯如精准钻头,顺着灵魂链接最强烈的牵引,向巨龙心脏位置——直觉告诉他,那是暗爪残存意识的最后堡垒,也是混沌力量的核心节点——发起决死冲锋!
混沌巨兽内部并非血肉之躯,而是狂暴能量流构成的迷宫。粘稠黑暗物质形成扭曲腔壁,浮现不断生灭的符文与幻象碎片:索兰尼亚骑士团最后的血色黄昏,净化尖塔焚烧的惨叫,格罗兹狞笑的龙瞳,独眼船长被黑泥吞噬的瞬间…它们如毒刺,试图扎入卡拉斯心防,勾起绝望与悔恨。
“看吧…你的守护…皆是徒劳…秩序…谎言…” 混沌低语在腔壁回荡。
“闭嘴!”卡拉斯在心中怒吼。星辉之躯光芒再次凝聚,秩序光刃再现,不再是巨大长矛,而是压缩到极致的尺许长刺目光锥。他挥动光锥,刺入涌来的粘稠黑暗。
“嘶啦——”
如热铁投入油脂,黑暗物质发出刺耳尖啸,被光锥切割蒸发。星辉之躯顶着巨大阻力,在混沌巨兽体内一寸寸前进。每进一步,裂痕中黑气更盛,星辉更弱。象牙白躯壳上,淡金纹路与黑气交锋,形成不断蔓延的灰败斑痕。
不知穿行多久——时间在此毫无意义。前方黑暗陡然凝结成黑曜石般、内部涌动能量流的巨大屏障。
屏障中心,一个纯粹混沌能量构成的漩涡缓缓旋转,散发心悸吸力。漩涡中心,一点极其微弱却顽强闪烁的幽绿星芒,如风中残烛,被狂暴混沌之力撕扯吞噬。
暗爪的意识核心!
星辉之躯猛停于屏障前,光锥光芒在屏障威压下摇曳。卡拉斯的灵魂烙印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剧痛——那是暗爪残存意识正被彻底磨灭的痛苦,通过链接直接传来。
“太迟了…秩序碎片…它…属于混沌…” 混沌意志的轰鸣带着嘲弄。
卡拉斯冰冷目光锁定那点微弱星芒。他看到了!幽绿星芒最深处,并非混沌的混乱色彩,而是属于暗爪幼生期那纯粹、带着懵懂野性的光芒!虽微弱,未曾熄灭!
希望如星火,在他冰冷意志中点燃。他低头看了一眼紧握的青铜龙逆鳞。这布满裂痕的鳞片冰冷沉寂,但它代表的守护意志,已融入他的灵魂。他不再需要它的外力,他自己,就是最后的壁垒!
“不,”卡拉斯的声音通过灵魂链接,如冰冷誓言穿透混沌轰鸣,直刺那点微弱星芒,“它属于自己!也属于我!”
他将全部意志、星辉之躯残存的最后秩序力量,以及那永不屈服的守护之心,毫无保留注入秩序光锥!光锥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几乎要撕裂星辉之躯的炽烈光芒!裂痕中黑气被暂时逼退,灰败斑痕被炽白光焰覆盖。
“给我——开!”
星辉之躯如扑火流星,义无反顾撞向黑曜石般的混沌屏障!光锥尖端精准刺在屏障中心、幽绿星芒正前方!
“轰——!!!”
此番碰撞,是纯粹秩序意志与混沌核心的终极对抗!光暗交界处爆发出无声的湮灭风暴。
星辉之躯表面裂痕瞬间扩大,如即将破碎的瓷器,大股黑气喷涌而出!秩序光锥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光芒肉眼可见地黯淡碎裂!
混沌屏障剧烈震荡,表面浮现巨大蛛网裂纹,中心漩涡出现瞬间凝滞。那点被守护在漩涡中心的幽绿星芒,仿佛感受到外界冲击和那熟悉的冰冷意志呼唤,猛地剧烈跳动!
就是现在!
光锥彻底崩碎、星辉之躯即将被混沌能量吞没的千钧一发之际,卡拉斯做出了近乎自杀的举动!
他猛地松开即将消散的光锥,驱动濒临解体的星辉之躯,将仅存的、包裹自身灵魂核心的最后一缕纯粹星辉,连同不屈意志,化作一道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流光,顺着屏障上光锥刺出的、转瞬即逝的微小缝隙,强行挤入!
“噗!”
如穿过一层坚韧的膜。星辉之躯彻底失去光芒,躯壳布满纵横交错的裂痕,黑气翻腾,仿佛下一秒就要崩解。他“摔落”在一个奇异空间。
这里异常“平静”。无狂暴能量流,只有一片粘稠如液态黑暗的“地面”。空间中心,悬浮着一颗微弱跳动的幽绿光球——正是暗爪残存的意识核心!
它被无数条纯粹黑暗能量构成、如血管般的锁链死死缠绕拉扯,锁链另一端深扎入周围液态黑暗,不断汲取其光芒。
光球上方,一个由混沌能量凝聚而成、模糊不定却散发绝对威压的意志投影,冷漠注视闯入者。其形态不断变化,时而如无数嘶嚎怨灵聚合,时而如一颗冰冷旋转的黑洞。它正是混沌意志在此的具象化身。
“愚蠢…的…秩序…碎片…” 投影发出断续轰鸣,每个音节都带着碾碎灵魂的力量,“你…终将…成为…混沌之环…的……基石…”
卡拉斯艰难支撑起布满裂痕的星辉之躯,冰冷目光扫过束缚暗爪的黑暗锁链,最终定格在混沌投影上。他没有言语,也无需言语。
他迈开沉重步伐,无视躯壳崩解的预警,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那被锁链缠绕的幽绿光球。
每走一步,星辉之躯的裂痕就加深一分,黑气就浓郁一分。但他眼中只有那个光球,那个在矿坑中对他露出依恋眼神的幼龙,那个在亵渎之炉为他挡下致命一击的伙伴。
他来了。
无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