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斯的声音沙哑,斩断了洞窟内凝滞的空气。
尘隐的光晕剧烈一颤,像是被无形的针戳中。它飘近,光芒急促闪动:“你疯了?刚从那鬼门关爬回来,又要去招惹那些东西?地底那玩意只是暂时被打疼了,它正等着你送上门!”
暗爪发出低沉吼声,巨大的头颅沉重地摇了摇,表达着明确的反对。
卡拉斯缓缓站直身体,右臂肌肉下流动着陌生而躁动的力量。他丹田内那枚混沌银符缓慢旋转,对无序能量的饥饿感如同低吼,持续不断。
“它需要我,我也需要它。”卡拉斯眼神冰封,“要么它吞了我,要么我消化它。没有中间选项。”
他目光锁死尘隐:“除了地底,这片海域还有类似的地方。能量混乱,生命禁区,或者有诡异传闻的区域。”
尘隐的光芒黯淡下去,陷入沉默的挣扎。良久,它才用极其抗拒的语调开口:“有。但那些地方比熵变冰晶更可怕,更不可预测。”
“说。”
“西北方向,一天航程,‘沉骸漩涡’。远古海兽坟场,海底漩涡蕴含吸食生命灵魂的诡异力场,活物靠近即枯萎。亡魂哀嚎,幽灵船影,都是那里的传说。”
“东南边缘,靠近飓风回廊,‘沸涌之喉’。海底火山喷发的不是岩浆,是滚烫的、蕴含狂暴火元素与混乱地脉能量的浊流。环境极端,栖息着以能量为食的排外元素生物。”
“正北方,‘寂静冰原’。非冰,乃极度寒冷能量沉淀形成的死寂平原,时空仿佛冻结。冷焰之嗣的气息与那里类似,但更纯粹古老。有进无出之地。”
尘隐每报出一个名字,光芒就微弱一分,恐惧显而易见。
卡拉斯默记,眼中无惧,只有权衡。沉骸漩涡吸魂,沸涌之喉狂暴,寂静冰原极寒。皆是险地,亦是可能的饵食。
“哪个最近?能量最活跃?”
“沉骸漩涡最近。但沸涌之喉的能量最狂暴,或许更匹配你现在的状态。”尘隐未尽之语带着担忧。
“就去沸涌之喉。”卡拉斯决定。狂暴意味着能量丰沛,正合他急需补充的需求。
“你独自去太危险!龙岛又该如何?”尘隐急问。
“屏障暂稳,外敌短期不敢再犯。守好这里。”卡拉斯走向角落,拾起那奇异晶体与被封印的冰冷核心。钥匙必须随身携带。
他瞥向左肩空荡处,眉头微蹙。这是个弱点。
他走到那堆冷焰机械残骸前,空间之力流转,提炼出尚完好的金属部件与能量管线。又令尘隐取来坚硬晶簇碎片。
他伸出右臂,混沌银符微亮,一缕银白能量涌出,包裹住所有材料。
没有锻造,没有拼接。银白能量作用下,材料如活物般自行分解、重组,依照他意识中最本能的手臂结构概念,迅速凝聚成形。
瞬息之间,一条闪烁金属冷光、内部隐现能量回路、连接处生长着晶簇结构的临时义肢,严丝合缝接驳于他左肩断口。
他活动手指,僵硬,能量传导阻滞,但基本抓握无碍。足矣。
尘隐与暗爪再次怔住。这近乎造物的手段,超越认知。
卡拉斯不予解释,感受了一下新臂状态,便大步向外。
“等我回来。”
他未回头,声线平稳,却浸透着令人心悸的决绝。
暗爪低吼,欲要跟随。
“守家。”只二字,他身影已没入通道黑暗。
岸畔,箭魟号残骸静卧。他抬手,混沌银符之力再涌,银芒覆船,破损处被强行弥合,能量回路粗略重构。虽远非完好,但已可驱动。
他登船,引擎嘶鸣,箭魟号冲出屏障,毫不迟疑,直刺东南方向那片被称为“沸涌之喉”的死亡海域。
龙岛暂得喘息。
其主却主动驶向更深的疯狂,只为攫取强大的唯一契机。
海面之下,暗流汹涌,似有无数目光窥视着这艘孤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