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在行动前脱身，说明要么这间酒吧里有她的内鬼，而且地位不一般。”
“要么她背后的保护伞，拥有超出预期的信息来源，甚至可能已经渗透进了我们的系统。”
他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陷入沉思。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说明这次我们要面对的对手，比想象中的还要更加危险。”
叶骁感觉胸口被一块石头重重堵住，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凌越这番推测如同寒冬里的冷水，让他浑身发冷。
如果“红姐”的神秘失踪并非偶然，而是有人故意放风……
这个念头让他如坐针毡。
难道说自己的队伍里潜伏着叛徒？
难道“教授集团”的势力范围已经远超他们预计，甚至已经渗透进了最不该被渗透的地方？
收队后的秦阙面色铁青地推开了指挥室的门，拳头攥得紧紧的，手上青筋迸起。
“老叶，行动失败了。”
他说这话时声音沙哑中压抑着愤怒。
“就拿下几个不值一提的小喽啰和一堆瘾君子。”
秦阙重重地叹了口气。
“搜出来的货倒是够得上案件标准，实验室正在做成分分析。
“店里那个当家的已经扣下了，但这红姐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叶骁双唇紧闭，微微点头，眼神飘向凌越。
两人目光相遇，凌越的眼中藏着说不出的忧虑，那种神色让整个指挥室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警方这次突袭虽然成功端掉了一个贩毒据点，没收了不少违禁物品，可最重要的目标人却不见踪影。
更令人揪心的是，整个行动过程中暴露出了严重的保密问题。
目标人物很有可能事先收到了风声，才能如此准时地消失。
这个推断带来的不安仿佛是一块乌云，沉沉地压在每个人的头顶。
叶骁缓缓做了个深呼吸，努力将挫败情绪和那些不敢深想的猜疑压回心底。
他转向风尘仆仆的秦阙。
“秦队，辛苦你们支队了。”
“剩下的审讯工作和毒检工作就交由你们处理。”
“关于红姐的调查，我们特案组会全力追查。”
“她与南林医院杜冷丁失窃案以及教授集团之间可能存在关系网。”
“有后续的进展我会立刻和你们沟通。”
叶骁的视线继而移向凌越，眸中闪烁着倔强的光芒。
“凌越，我们现在证实了你先前的判断。”
“这条隐藏在香水之下的毒品渠道，比我们预想的要复杂得多，也危险得多。”
“但既然已经找到了突破口，我们就绝不能半途而废！”
他停顿片刻，声音更加坚定。
“那个女人虽然溜了，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就算掘地三尺，我们也要把她挖出来！”
凌越注视着叶骁的双眸，那里面燃烧着的坚定信念和完全的托付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些。
他神情凝重地点头示意。
“接下来就从酒吧的真实经营者、落网的那些小角色身上找突破口，再追查这批毒品的来路。”
“放心，她逃不了多久。”
“迷迭香”酒吧的喧嚣与混乱早已平息。
所有涉案人员，包括所谓的当家在内，都被分别关押在不同审讯室。
他们面对着冰冷刺目的灯光和压抑的空气，反复接受警方的严厉质询。
韩铄和周燧分别去审问贩毒网的底层人员和消费者，叶骁和凌越则亲自坐镇主审。
主审对象正是那个外号“老猫”的酒吧实际控制人。
这个油嘴滑舌的中年男子不断转动着眼珠。
面对讯问时要么装疯卖傻，要么就把责任甩得一干二净。
他死死咬定自己只是合法经营，对场所内进行的违法勾当完全不知情。
“老猫，这套说辞就别再演了！”
叶骁一字一顿的声音仿佛能冻结空气。
“厨房冷冻柜的隐藏空间，音响器材的改装位置，卫生间水箱的特殊结构……”
“这些精心设计的藏毒机关，你跟我说毫不知情？你是在质疑特案组的专业判断力？”
老猫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脖子，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警官同志，我真的冤枉啊！”
“店里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客人，谁知道是哪些坏家伙在搞鬼……”
“我就是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平时只管收银记账，还有接待顾客。”
“除了这些之外，我连调酒都很少碰，更别说……”
他的手不停擦着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却不敢直视对面两位警官锐利的目光。
“招待顾客？”
凌越坐在审讯桌另一端，语速不紧不慢，目光却像是能直接看透人心。
“那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穿着大红裙子，道上喊她红姐的女人，也在你的主顾名单里？”
“红姐”这个称呼一出口，老猫的眼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他的瞳孔里掠过一丝不安，又被他强装镇定地掩饰过去。
“红……红姐？
“您说的是那位女士啊？她确实……确实常来消费。”
“她出手阔绰，哪个酒吧不喜欢这样的人呢？”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搅在一起。
“可我俩真的没什么交情，就是见面打个招呼……”
“打个招呼？”
叶骁冷哼一声，把几张彩色打印的监控画面重重摔在金属桌面上。
“昨晚10点23分，她在卡座区跟你说了什么？”
“别告诉我你忘了！她离开后不久，突击队就冲进来了！时间掐得这么准，你跟她不熟？”
老猫盯着照片上自己和红妆交头接耳的画面，前额开始冒出豆大的汗珠。
他的嘴巴开开合合，视线在两位警官犀利的注视下无处安放，原本圆滑的态度渐渐有了松动。
“老猫。”
凌越的声音突然放得很轻，却带着更强的威慑力。
他慢慢向前倾身，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
“现在坦白还来得及。”
“你要是等到我们找出更多证据，你就别想活着出监狱了。”
“你的酒吧已经被封，货也被我们全部缴获，作为经营者必定要负主要责任。”
凌越的声音像一把尖刀直戳要害。
“眼下唯一的转机就是老实交代，供出上面的人。”
“你咬出来的人越多，你越有可能轻判。”
叶骁紧盯着老猫不断颤动的喉结，果断加码。
“那个代号红姐的女人，实际上才是真正的幕后操控者，对不对？”
“她在为哪个组织效力？”
“红……红姐她……”
老猫的心理防线彻底坍塌，像滩烂泥一样歪在审讯椅上，声音发颤。
“长官，我坦白！我全都招！都是她指使的！药品全是她供应的，买卖也都是她安排的！”
他开始慌乱地比划着。
“我就负责提供个地方，她给点分红，我……我是真的被逼无奈啊！”
“她威胁说要是我不配合，不仅让我生意做不下去，连我这条命都……”
叶骁迅速前倾身体打断他。
“说清楚！这个红姐究竟是什么来路？替什么人做事？”
“我真不知道她真名啊！”
老猫使劲摇着头发稀疏的脑袋，声音里带着哭腔。
“道上都这么称呼她。她说话带着外地腔调，听着不像咱们本地人。”
“她背后好像是个很厉害的组织，叫……叫什么集团来着？”
“名字我记不清了，但肯定是个集团！”
凌越冷笑一声，打断了他。
“那还真是遗憾，咱们下辈子见吧。”
“等下，我想起来了！”
“她提过一次，说她是教授集团的人！”
“她说他们势力很大，黑白两道都有人，让我别耍花样！”
“教授集团！”
叶骁和凌越对视一眼，眼神更加凝重。
果然是他们！
“红姐在集团里是什么地位？”
凌越追问细节。
“地位？”
老猫努力回忆着。
“这个我真不清楚。她好像挺有本事的，能弄到各种新货，路子很野。”
“但感觉她也不是最大的，她上面应该还有人。”
“有一次她打电话，我隐约听到她叫对方‘钥匙’，语气很恭敬，还有点害怕。”
“钥匙？”
叶骁记下这个代号。
“红姐平时怎么跟你联系？她的落脚点在哪？”
“都是她单线联系我！”
老猫急忙说。
“每次都是她主动打电话给我，用不同的号码！”
“见面地点也经常换，有时候在酒吧，有时候在停车场，有时候在路边摊……”
“她神出鬼没的！我根本不知道她住哪！”
“昨晚行动刚准备进行的时候，她怎么就能发现苗头不对提前开溜呢？”
叶骁皱着眉头提出了心底最大的疑惑。
“这事我真的一头雾水啊！”
老猫搓着粗糙的双手，满脸不知所措。
“她昨晚确实来店里了，还跟我寒暄了几句家常，后来突然说有急事要处理，就从后面那个小门溜出去了。”
“我这心里正纳闷呢，你们就带着人哗啦一下子闯进来了！”
老猫的声音因为着急都有些发颤。
“她到底从哪儿收到的风声，我是真的一概不知啊！”
“我要是说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叶骁和凌越默契地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