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退路了!
“渔夫绝对栽进去了!特警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
强烈的求生欲立即占据了全部思绪。
她像触电般弹起身子,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那个斑驳的老式衣柜前。
红姐发狂般扒开挂着的外套,从最底层拽出暗藏的行李箱。
里面塞满了精心准备的不同币种现钞和各式伪造身份证件。
她很早之前就备下的,今天果然用到了。
接着她转身扑向写字台,把几本记录着最重要客户信息的账本和联络方式一股脑塞进行李箱中。
就在她猛力合上箱盖的那一刻,一阵声响传来。
“嘟……嘟……”
那台藏在抽屉暗格中、专门用于与“钥匙”单线联系的黑色通讯器,突然毫无征兆地震动起来!
红姐的身体忽然定在原地,仿佛遭遇电击一般。她条件反射地转身,死死盯着那张木质桌面。
那部特制手机屏幕上,一组陌生又熟悉的乱码正在急促变化。
这正是组织最高层“钥匙”的专属联系暗号。
偏偏在这个时候!在最危险的时刻!“钥匙”居然主动联系她了!
他是不是发现了渔夫被捕的事?
是不是已经掌握了他们暴露的情况?
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个陷阱,其实特警已经包围了楼下。
那个冷酷的男人正在某个监控室里观察着她的反应,时刻准备出卖她?
一股透彻骨髓的寒意从脊椎蔓延到四肢末梢。
通讯设备持续不断地在桌面上颤动,规律的嗡鸣声在狭小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冷汗已经浸湿了她的后背,黏腻的触感让毛衣紧贴在皮肤上。
她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视线牢牢锁在闪动的屏幕上。
到底该拿起电话,还是立刻逃命?
红姐不由自主地探出右手,指甲几乎要碰到金属质地的手机,却又像是碰到烙铁似的猛地收回。
要是接听这个该死的来电她会面临什么?
“钥匙”会不会已经开始怀疑她的忠诚?
他的质问该如何应付?
会不会因为这次失误就把自己除名?
如果直接无视会是什么下场?
那个接头人会不会已经在她楼下埋伏?
亦或是……这不过是警方设下的一个圈套?
各种可怕的设想在她脑海里翻涌纠缠,像是无数条毒蛇相互撕咬。
惊慌,迟疑,妄想。
种种情绪在她的五脏六腑里翻腾不止。
电话震动了整整一分钟后。
在求生的原始冲动驱使下,红姐用汗湿的手指颤抖着做了个让自己都震惊的举动。
她竟然按下了拒绝接听的按钮!
那折磨人的嗡嗡声终于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惊肉跳的寂静。
房间里的氛围骤然变得沉重压抑。
挂断这个关键的来电没有缓解紧张感,相反,红姐感到更加恐惧。
仿佛挂断的不是电话,而是点燃了某个致命炸弹的引信。
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珍贵,红姐一分都不敢再耽搁!
她一把拽过装得鼓鼓囊囊的行李袋,猛地推开房门就要往外面逃命。
可就在她脚步刚刚跨出门槛的那一刹那。
走廊尽头通往消防通道的那扇厚重的防火门,被人悄无声息地推开了。
一道穿着深色连帽卫衣的修长身影像幽魂般出现在那里。
对方刻意将兜帽拉得很低,阴影下只能看到一个棱角分明的下巴轮廓。
这个不速之客静静站立在那里,仿佛本来就是黑暗的一部分,整个人如同凝结的寒冰般散发着刺骨的冷意。
红姐像被施了定身术般僵在原地,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熟悉的姿态,那独特的气场,以及无数个夜晚萦绕在梦魇中的感觉……
那个站在门口的,正是“钥匙”本人!
她完全无法思考,双腿不自觉地想要往后退缩。
然而那个黑影的动作快得惊人!
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一道锐利的银光就在昏黄的走廊灯下骤然闪现。
一把造型精悍、锋刃透着寒意的特种军刀,牢牢抵在了红姐的颈部大血管处!
金属刀身传来的冰凉感觉让红姐如同坠入冰窖。
她的喉咙被恐惧勒紧,想要呼救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刀刃微微陷入皮肤,一阵尖锐的疼痛袭来,她能感觉到温热的血珠正顺着脖子缓缓流下。
在这把军刀的威慑下,红姐被迫一步又一步地倒退着,踉踉跄跄地重新回到了那个令人窒息的房间。
黑衣人跟着她进入屋内,顺手将房门掩上。
随着锁舌扣合的细微响动,最后一线逃生的希望也彻底消失了。
房间里安静得令人发慌,只有红姐急促而颤抖的呼吸声不断在空气中回荡。
“钥……钥匙……”
她声音发抖,试图为自己辩解。
“你不该接那通电话。”
黑衣人开口了,机械变声器发出的音调毫无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红姐浑身一颤!
难道“钥匙”已经发现她接听了蝰蛇的电话?!连这都逃不过他的监控?!
“是……是蝰蛇打过来的,说十七号柜的东西没人签收,询问渔夫的下落……”
她慌张地解释着,急于撇清责任。
“这绝对是出什么问题了……”
电子音不留情面地打断。
“我现在只需要你告诉我,为何无人取件?”
“被抓了......百分百是被抓了!渔夫肯定栽在警察手里了!”
红姐情绪失控地喊着,声嘶力竭地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掌握你的现住址么?”
机械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手术刀般精准切入。
“不……不清楚,我从没告诉他详细住址,我保证!”
“钥匙……我发誓我真的只安排他去取货销货!他现在在哪我完全不知情!”
红姐泪流满面,双手颤抖着想要发誓保证。
“事态发展已无挽回余地。”
电子处理过的声线透不出一丝温度。
“货品滞留在快递柜产生风险。更关键的是,你说了那句足以害死我的话。”
红姐整个人僵立当场,血色从脸上尽褪。
她突然想起那天在酒吧后巷对渔夫随口抱怨的那句话!
居然连这种细枝末节都瞒不过“钥匙”的耳目?!
“钥匙现在比在南林那个破医院时难缠多了……”
电子声精准复述着她当时脱口而出的每一个音节,字字如重锤击在她的心脏上。
“洪斌已经人间蒸发了,你也不会是例外。”
“你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让我又出现在了警察的视野里。”
当“洪斌”这个名字被提及,红姐顿时四肢发软。
这一刻她终于全都明白了!
眼前的黑衣人,就是当年消失的医院安保主管洪斌本人!
而她无意间说出的那句话,竟成了揭穿他真实身份的决定性证据!
绝望中突然爆发的反抗欲驱策着她,红姐猛地抬起手臂,妄想将抵在喉咙的利刃推开。
“嗤!”
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向前一送,带着精准而冷酷的力道,直接贯穿了她脆弱的颈部要害!
“咕……咕……”
红姐再也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能从被割裂的气管中挤出几声诡异的血泡音。
她双目圆睁,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晃动的人影。
十指僵硬地抓挠着自己鲜血淋漓的脖颈,身躯剧烈抖动着。
短短几秒钟,她的肢体便失去了力量,软绵绵地倒在木地板上。
暗红色的血浆从伤口处喷涌而出,在地面扩散成一片逐渐扩大的血泊。
这个曾化名洪斌的男子自始至终没有低头查看垂死的猎物。
他只是熟稔地翻转手腕,甩去刀锋上的血珠,动作行云流水般将凶器收回腰间。
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指飞快地检查过现场,确保没有遗落任何可能指向凶手的痕迹。
最后,洪斌转身没入走廊的黑暗,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可他万万没想到,红姐临死前拼着最后一口气,把那串房门钥匙死死攥在了手心……
此刻的洪斌已经回到了藏在城市偏僻角落的安全屋。
他熟练地脱掉沾血的外套和手套,仔仔细细地冲洗消毒。
他拖着脚步来到桌前,双手搭在那个厚重的密码笔记本上,啪嗒一声掀开了屏幕。
等电脑一启动,他熟练地连上一个特殊线路。
屏幕上突然蹦出一个干干净净的对话框,对方头像就一个简简单单的白底茶杯图案。
洪斌指尖飞快地在键盘上跳跃:“麻烦解决完事了,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发出没多久,对话框就闪了闪:“嗯,辛苦,你好好休息吧。”
对话干脆得连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洪斌把电脑啪地合上,顺手就把电源线给扯了下来。
这会儿他才注意到自己浑身跟散架似的,酸软得不行。
这些天又是跟踪盯梢,又是策划杀人路线,最后还得亲自动手,简直把他给累惨了。
他伸手按住脑袋两边跳个不停的太阳穴,眼前一阵阵发黑。
摇摇晃晃地想去够桌上的水杯,可整个人晕乎得跟喝醉了似的,手指头都不太听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