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跳楼的六十七人在人皮姥姥授给她的‘摇篮曲’中，陷入了短暂的意识模糊。
他们产生了看见已故亲人或者回到内心最渴望地方的幻觉。
嘴角带笑，心甘情愿毫不犹豫的跳了楼。
她女儿每日都会哼着那首摇篮曲来哄孩子，同时也操控着那六十七只阴魂重复着死前的经历。
至于为何会迷惑了我与徐叙，而是因为人皮姥姥在商场旁边埋下了一具替身娃娃。
那替身娃娃是由那枉死的六十七人的指甲与头发所制，施以咒术后，能迷惑任何人或者阴魂。
一方面是为了方便她们抽取活人的一魄来喂养鬼婴，一方面则是防止阴差误闯此地打扰她们的生活。
“你的代价呢？”我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紧张的气氛顿时凝固。
这么厉害的咒术想必要耗费那人皮姥姥不少心血。
她一个不得已离开亲人游走在阴阳两界的怪人，早已看透这世间一切，哪会真心实意与他人亲近，甚至尽心尽力不求回报的助人为乐？
“我，我一个死人能有什么代价……”老妇人强行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在此时看起来却显得格外尴尬。
她的女儿却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劲，仿佛从这场美梦中清醒了过来。
“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没有的事，别瞎想。”即使面临被拆穿，老妇人还是矢口否认。
她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时不时瞥向我，带着哀求，与不忍。
“我也就随口一说。”我及时替她将这个谎圆了过去。
在老妇人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我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继续开口。
“顺便想随口问一句，人皮姥姥的纸扎铺子，在哪儿？”
与此同时，徐叙不解的注视着我。
显然他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生出想要去与人皮姥姥有打交道的想法。
老妇人沉默片刻后，语气低沉的开口，“我带你去。”
“我女儿一家人……”
“我没有多管闲事的习惯。”我立刻斩断了她的顾虑。
微笑着勾了勾鬼婴的手指，“它挺可爱的。”
他人的命运本就与我无关，之所以再次来到这里，也只是为了解惑而来。
没想到会有意外收获。
这人皮姥姥，我一定要见。
徐叙不明所以的跟在我和岑苍栖身后离开，临走时还不忘重新贴上商场大门口的封条。
老妇人在前面带路，还不忘叮嘱着我们，“她脾气古怪，我身上的本事也都是她一手教的……”
“我只是上门拜访，你不必紧张。”我迅速领会了她的言外之意。
从那所谓的替身娃娃便能看出人皮姥姥的实力，她即使是活人却于阴阳两界周旋，我入世尚浅且轻易被她的咒术而蛊惑，并非会蠢到以卵击石。
穿过闹市区后她带着我们拐进了一条小巷子。
小巷内空无一人，仅有的几家商户也早早的闭了店。
只剩下两盏鲜红的灯笼高高挂在屋檐，夜色里‘纸扎铺子’四个大字透露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铺子晚上六点后开门，周围商铺白天营业晚上六点准时关门。”老妇人解释道。
“路带到了，商场里阴气散尽，我得尽快回到孩子身边。”
话音刚落她便消失在夜色中。
看样子，这尘封已久的商场又要出人命了。
但有人皮姥姥在，那些死去的人只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在这座城市。
纸扎铺子大门敞开，在门口时便能闻到里面的香油味与墨香。
徐叙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臂，眼神意味不明，“她不是你我能招惹的人。”
我低头轻笑一声，“你被唬住了？”
随即迅速收敛笑意，死死凝视着他那双深邃的眼。
徐叙诧异的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说，若无其事的越过我率先踏进了门槛内。
我很早之前便说过，我从来不会完全信任任何人，无论他为我做过什么。
老话常说，以死明志。
徐叙前半生都在想方设法逃过命中那一死劫的活下去，这样惜命的人，才配得上这句话。
“阿栖害怕吗？”我淡淡的看了一眼那只始终不曾放开过我的手。
“不。”岑苍栖坚定的往前走了一步。
“很好。”跟在我身边，他必须要习惯这一切。
屋内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纸扎，豪车别墅，金童玉女，应有尽有。
一白发苍苍的老妪佝偻着身子用那双爬满皱纹的双手仔细认真的编织着纸扎的框架。
“请问，死了几百年的人还能剥皮吗？”我叩了叩木质门板，轻声开口。
人皮姥姥并未停下手上的动作，像是刻意将我们晾在一旁。
于是我只好牵着岑苍栖准备转身离开，“既然姥姥在忙，那改天再来拜访。”我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语气。
在我抬脚准备跨出门外时，感觉到身后投射来一道阴冷的目光。
“你身上这具人皮……来之不易。”她沙哑苍老的声线里藏着一丝意味深长。
“姥姥好眼光。”我停住脚步，笑着回头。
徐叙说过，这具人皮纸扎，他费尽心思才买到的。
她一眼便能看穿我的本质我并不意外。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皮姥姥将手中的纸扎用糯米糊粘好放在了一旁。
随即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向了一旁的板凳。
“坐。”
“姑娘应该知道，几百年的死尸只剩一副白骨，是没有皮的。”
“但有些死尸，连白骨都不知所踪。”她和善的语气里夹杂着阴阳怪气。
我并未因此生气，反倒附和道。
“是啊，时间长了，有些事情记不得，埋骨之地也辨不清在何处。”
徐叙和岑苍栖在一旁坐得笔直，大气不敢喘。
“你倒是能忍。”人皮姥姥抬起右手轻轻一挥。
原本敞开的大门倏地关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
她按捺不住先挑明了，那我也没必要再拐弯抹角。
“为达目的，当然不择手段。”
她惊讶于我的直白的同时，却又摆手拒绝。
“我帮不了你。”
我不紧不慢的走到她面前，笑着摇头。
“不，是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