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什么？
确认昨晚不是他秦峪做的一个美梦？
纪槐序轻哼一声，没接话。
听筒里安静了几秒，只有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然后，秦峪的声音再次响起，放得更轻了些：
“今天有什么安排？”
“工作室。”
纪槐序言简意赅。
“几点去？我送你？”
“不用。”
纪槐序下意识拒绝。
“司机来接我。”
电话那头静了一瞬。
随即，秦峪带着点委屈、又混合着耍赖意味的声音传来，尾音拖得长长的：
“让我来接一下你吧纪老师，第一天当正牌男友就这么舍得拒绝我？”
正牌男友四个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明目张胆的宣告。
纪槐序的耳朵被这四个字烫了一下。
……怎么跟大型犬似的。
他抿了抿唇，发现自己那些惯用的，冰冷的拒绝言辞，在面对秦峪这种直白又带着点无赖的亲近时，似乎都失去了效果。
“……随你。”
这两个字轻飘飘的，却让电话那头的秦峪瞬间心花怒放。
“好，半小时后到，保证准时。”
挂了电话，纪槐序看着暗下去的屏幕，有些怔忡。
半小时后，纪槐序下楼，果然看到秦峪的车已经等在那里。
不同于往常只是安静停着，今天秦峪直接站在了车外，倚着车门，手里还拎着个小纸袋。
看到纪槐序出来，他立刻站直身体，脸上绽开一个毫不掩饰的灿烂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纪老师，早。”
他声音清朗，目光灼灼地将纪槐序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眼神里的热度几乎能将人灼穿。
纪槐序被他看得不自在，移开视线，含糊地应了一声。
“早。”
秦峪将手里的纸袋递到他面前，笑眯眯地说：
“那这个拿着，路过那家你很喜欢的烘焙店，刚出炉的可颂。”
纪槐序看着那个印着熟悉logo的纸袋，犹豫了一下。
“……谢谢。”
他最终还是接了过来，指尖碰到纸袋，温热的。
秦峪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他快走两步，抢在纪槐序前面替他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动作流畅自然，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殷勤。
纪槐序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弯腰坐了进去。
车内依旧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气，和手中可颂的甜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氛围。
秦峪坐进驾驶座，侧过身，仔细地帮纪槐序拉过安全带扣好。
他的动作很轻柔，没有丝毫冒犯，只是离得极近时，温热的呼吸不可避免地拂过纪槐序的颈侧。
纪槐序身体微僵，屏住了呼吸。
“好了。”
秦峪扣好安全带，抬眸看向他，距离极近，眼底含着清晰的笑意。
“出发？”
纪槐序有些仓促地点了下头，将目光转向窗外，感觉被那呼吸拂过的地方，皮肤微微发烫。
车子很快行驶到纪槐序工作室楼下。
秦峪停稳车，却没有立刻解锁车门。
他侧过身，看向正准备解开安全带的纪槐序，眼神里带着点期待。
“到了。”
他轻声说，目光落在纪槐序脸上，像是在等待什么。
纪槐序解安全带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眸对上他的视线，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此刻在晨光映照下，似乎也染上了些许暖意。
“嗯。”
纪槐序应了一声，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秦峪身上。
“路上小心。”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话，秦峪心满意足的应道：
“好，下班了我来接你。”
纪槐序别别扭扭的嗯了一声，推开门下了车，头也不回地朝着工作室大楼走去。
秦峪看着他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低低地笑出了声。
怎么会有人这么可爱。
他拿出手机，点开那个置顶的聊天框，想了想，指尖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
【可颂要趁热吃。】
发送。
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带着点得寸进尺：
【晚上想吃什么？】
发送成功后，他才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重新发动了车子。
工作室内。
纪槐序看着屏幕上那两行字，特别是下面那句“晚上想吃什么？”，指尖在屏幕上方悬停许久。
这种感觉很陌生。
他的生活向来规律甚至可以说单调，吃什么、做什么，大多由工作、身体或者习惯决定，很少需要与人商量。
他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有回复关于晚餐的问题，只是点开了上面那条，回了三个字：
【知道了。】
然后，他点开芳姐的电话，拨了过去。
那边很快就接听。
“喂，槐序，怎么了？”
纪槐序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抿了抿唇，开口，声音比平时更低，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平静，却依旧能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芳姐……我和秦峪在一起了。”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这沉默持续了足足五六秒，长得让纪槐序几乎能听到自己有些失序的心跳声。
他甚至可以想象出芳姐在电话那头，震惊地瞪大眼睛。
终于，芳姐的声音终于再次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拔高的语调，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冲击力。
“谁？你和谁？秦峪？！纪槐序你再说一遍？！”
纪槐序把手机拿远了一些，等那声浪过去，才重新贴近，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肯定。
“嗯，是他。”
“我的老天爷……”
芳姐在那边倒抽一口冷气，声音里充满了巨大的震惊。
“不是，等等，槐序，你认真的？你不是最烦他吗？这到底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昨晚？”
一连串的问题再次砸过来，但纪槐序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平静。
“就昨晚。”
他简略地回答，避开了具体细节。
“……是认真的。”
芳姐在电话那头又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消化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也在快速评估着可能带来的影响。
当她再次开口时，语气已经恢复了经纪人的专业和冷静，但依旧带着一丝残余的不可思议。
“行……行吧。你决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