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加图索家族。
弗罗斯特·加图索站在巨大的弧形落地窗前，背对着房间。他的身形在昂贵的手工西装下挺得笔直，像一柄收在鞘中却依旧散发着寒气的利剑。
窗外，碧海蓝天，游艇点缀其间，一派地中海的闲适奢华。
然而，他冰蓝色的眼眸深处，却倒映着万里之外那栋被暴力撕开一个巨大豁口的摩天大楼——北京润德大厦的卫星影像，以及一份被诺玛以最高加密等级传输过来的照片。
照片占据了他面前一块悬浮的光屏：一个严重扭曲变形的黑色密码箱，箱盖被强行撬开，露出里面那份SS级绝密档案的残骸。
一半，是焦黑蜷曲、字迹模糊的纸页，边缘呈现出碳化的脆弱；另一半，则彻底化为了灰烬和细碎的黑色残渣，如同被地狱的业火舔舐过，徒留一片触目惊心的虚无。
秘书官帕西·加图索悄无声息地侍立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沉静如水，如同古典雕塑。他微微垂首，目光落在弗罗斯特垂在身侧、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的手上。那双手，平日里签署的是动辄影响世界经济格局的文件，此刻却在无声地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被一种近乎狂怒的冰冷所攫住。
沉默持续着，只有窗外遥远的海浪声隐约传来，更衬得室内的死寂令人窒息。
“帕西。”弗罗斯特的声音终于响起，打破了凝滞。那声音低沉、平缓，却像冰层下湍急的暗流，蕴含着足以冻结一切的寒意，“这就是我们那位伟大的校长，用他无上的权威亲自认定的、卡塞尔学院未来的希望之星，S级精英，路明非专员……交出的答卷？”
他的视线，终于从那刺眼的残骸照片上移开，缓缓转过身。冰蓝色的瞳孔如同两枚淬炼过的寒冰，锐利地刺向帕西，也刺向这间象征着加图索家族无上权柄的书房深处。
“潜入？夺回？”弗罗斯特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冰冷的弧度，充满了极致的嘲讽，“多么高效！多么精准！三个响指！他直接拆了人家一层楼！把价值连城的绝密档案变成了半堆灰烬！还顺带制造了一场需要校工部去伪装成煤气爆炸的‘负面影响’！”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压抑的怒火终于冲破冰层，在空旷的书房里回荡，震得墙上挂着的古老油画似乎都微微颤动：“！昂热！这就是你一手遮天的卡塞尔学院！这就是你所谓的精英教育！培养出来的……是随时能把世界地图都重新绘制的怪物！”
帕西依旧沉默，只是那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澜。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份档案的损毁，对弗罗斯特大人精心筹划的棋局造成了何等沉重的打击。楚子航，那个危险的“A”级，本应是撬动昂热权柄最锋利也最“名正言顺”的支点。血统不稳定，高危言灵，潜在的失控风险……这些都是秘党古老戒律下，足以让校董会向校长发难的绝佳理由。
然而现在，档案本身，在路明非那惊天动地的“效率”下，化为飞灰。失去了这最直接的、原本针对楚子航的行动，其力度和正当性将大打折扣。
“楚子航……”弗罗斯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声音重新变得冰冷而清晰，如同在宣读一份判决书，“他依旧是一把危险的刀。他过往任务中那些被刻意忽略的‘暴力倾向’，那些被昂热强行压下的‘失控报告’，都是事实。”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光屏上那份焦黑的档案残骸，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聚焦在那片虚无的灰烬之上，仿佛穿透了空间，看到了那个在润德大厦废墟上平静站立的、扛着巧克力桶的惫懒身影。
“S级？哼！一个入学前履历空白得像一张纸，血统评定完全依赖昂热个人担保的‘S级’！一个在卡塞尔短短时间内，从籍籍无名到亲手终结了青铜与火之王诺顿的‘S级’！一个……能在一瞬间，以匪夷所思的精度和破坏力，复制、叠加、引爆三种言灵，将现代建筑如同玩具般拆解的‘S级’！”
弗罗斯特的声音因极致的惊悸而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颤音：“伊西切尔之页……序列号101！在镜瞳之上！这意味着什么？帕西？这意味着他可能……不，他必然！掌握着我们认知之外的恐怖言灵！他能在一天之内，成为行走的天灾！”
弗罗斯特猛地转身，目光如炬，死死盯住帕西：“昂热把他藏得太好了！好到所有人都只看到了他的惫懒、他的‘废柴’表象！好到所有人都忽略了他平静表面下，那足以焚毁整个世界的恐怖力量！楚子航的刀再锋利，至少刀锋的方向，昂热自以为还能掌控。但路明非……他是风暴！是深渊！是不可预测的混沌本身！”
弗罗斯特走到巨大的书桌前，手指重重敲击在光洁的桌面，发出沉闷的回响，如同战鼓擂动。
“昂热太老了！老得失去了对危险的敬畏！老得沉醉于自己编织的‘守护者’神话里！他把整个秘党，整个卡塞尔学院，都当成了他个人意志的延伸！他用所谓的‘S级’光环，用所谓的‘屠龙功绩’，将路明非和楚子航牢牢地庇护在他的羽翼之下，隔绝于校董会的监督之外！这是独裁！这是对秘党千年传承规则的彻底践踏！”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校董会必须重新拿回属于它的权柄！卡塞尔学院，绝不能是昂热的一言堂！否则，等待我们的，不是龙族的毁灭，就是被我们自己培养出来的怪物所吞噬！”
弗罗斯特的目光再次落回那份焦黑的档案照片上，冰蓝色的眼眸中，所有的愤怒和惊悸都沉淀下去，化为一种纯粹而冰冷的算计。
“楚子航的血统问题，但疑点仍在。他本身就是活生生的‘证据’，他那无法完全控制的‘君焰’，就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而路明非……”他顿了顿，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再次浮现，“这次润德大厦事件，就是最好的突破口！他那份远超S级评估的、堪称恐怖的力量，他对命令的漠视，对破坏后果的惊人‘效率’和冷酷态度，都足以证明他是一个比楚子航更危险、更不可控的存在！”
他转向帕西，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砸落：“以校董会特别调查委员会的名义，立即组建一支最高规格的调查团，进驻卡塞尔学院本部。目标：彻查楚子航的血统稳定性，以及路明非在润德大厦行动中展现的、远超其档案记录能力的真实性质！特别是……那序列号101的‘伊西切尔之页’！我要知道它的极限在哪里！我要知道，昂热到底在学院里，豢养了一个怎样的怪物！”
“调查团必须拥有最高授权，可以调阅一切档案，质询任何人，必要时可对目标人物进行包括但不限于血样深度分析、言灵压力测试等全面评估。”弗罗斯特的指令清晰而冷酷。
帕西终于微微躬身，声音平稳无波，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明白了先生。调查团人选和行动预案将在三小时内呈报于您。目标明确：楚子航的血统隐患，路明非的能力失控风险及潜在威胁等级重估。最终指向：昂热校长的用人失察与权力滥用。”
弗罗斯特挥了挥手，示意帕西可以离开。当书房厚重的门无声合拢，将帕西的身影隔绝在外，房间内再次只剩下他一人时，弗罗斯特缓缓踱步到房间中央。
他的目光，落在书房穹顶之下，一幅用古老的青铜板蚀刻而成的巨大星图上。星图繁复无比，描绘着早已失落的龙族星座与人类英雄的古老传说。在星图的中心，一颗硕大的、由暗红色宝石镶嵌而成的星辰，正散发着幽邃而冰冷的光芒。
弗罗斯特伸出手，指尖隔空，轻轻触碰着那颗冰冷的红宝石星辰，如同触碰着某种禁忌的力量核心。
“权与力……”他低沉的嗓音在空旷的书房里独自回响，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冰冷，“多么令人迷醉的毒药。昂热，你沉醉其中太久了，久到已经忘记了这力量本身，就蕴含着毁灭的种子。你以为你掌控着最强的兵器，却不知最锋利的刀，往往会先割伤持刀人的手。”
他冰蓝色的眼眸倒映着星图中心那颗冰冷的红芒，如同凝视着深渊。
“风暴已经在你自以为坚固的堡垒内部酝酿，昂热。路明非，楚子航……无论是失控的刀，还是握刀的手，都将成为撕裂你权柄的……第一道裂隙。”
“而我，弗罗斯特·加图索，将亲手推开那扇门。凯撒，你终将成为加图索家族的新皇帝，道路由我为你铺垫！”
他的声音消散在寂静中，只剩下穹顶星图上，那颗暗红色的星辰，无声地散发着亘古不变的、冰冷的光。权柄的齿轮，在无声的算计与汹涌的暗流中，开始缓缓转动，碾向风暴的中心——卡塞尔学院。
卡塞尔学院，病房。
楚子航靠在升起的病床上，身体依旧被疼痛包裹，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间的酸胀，但这痛感似乎被房间里的另一种存在稀释了。他的目光，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落在窗边那个纤细的身影上。
夏弥背对着他，正踮着脚尖，试图调整百叶窗的角度，让更多的阳光倾泻进来。浅蓝色的连衣裙勾勒出少女柔韧的腰线，阳光穿过窗棂，在她柔顺的黑发上跳跃、流淌，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她哼着一支不成调的、轻快的小曲，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
“这样好些吗，师兄？”她转过身，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了碎钻，“阳光暖洋洋的，晒着舒服。”
楚子航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缓缓移向窗外那片被阳光照亮的天空，声音低沉而平静：“嗯。很好。”
夏弥满意地笑了笑，像只轻盈的蝴蝶，飘回床边。她没有坐回椅子，而是直接盘腿坐在了床边的地毯上，背靠着床沿，正好在楚子航视线所及的侧下方。她抱起那个巨大的巧克力桶，放在膝上，拿起那柄不锈钢小勺，又开始她的“采矿”工作。
“嘎吱…嘎吱…” 清脆的咀嚼声再次成为病房的背景音，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节奏感。
楚子航沉默地看着她的后脑勺，看着她偶尔因为挖到一大块坚果而满足地晃一晃脑袋。这七天，这个声音，这个身影，几乎填满了他的感官。他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她带来的喧闹与生机，习惯了她身上那种雨后青草般的清新气息，混合着巧克力的甜腻，构成一种独特而令人放松的氛围。
“师兄，”夏弥忽然开口，声音被嘴里的巧克力弄得有些含糊，她转过身，仰起脸看他，下巴搁在床沿上，大眼睛忽闪忽闪，“你说，爱情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问题来得如此突兀，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楚子航微微一怔。爱情？这个词汇对他来说，比最复杂的炼金矩阵还要抽象难解。他的人生字典里，似乎从未为它预留过位置。分析、任务、责任、力量……这些才是他熟悉的领域。
他沉默了半晌，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仿佛在努力调取一个陌生的数据库。最终，他给出了一个极其“楚子航”式的答案：“根据现有的人类行为学和社会学研究数据，爱情是一种复杂的神经化学和激素反应，涉及多巴胺、苯乙胺、催产素等多种物质的分泌，表现为强烈的情绪依恋、排他性占有欲以及……”
“停停停！”夏弥立刻捂住了耳朵，夸张地摇头晃脑，一脸受不了的表情，“师兄！你真是……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谁要听你的生物化学报告啊！我是问你，你觉得爱情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就像……就像我们在书上看到的，画里画的，电影里演的那种！”
她放下勺子，双手托着下巴，眼神飘向窗外，带着一丝向往和憧憬：“比如说……像罗密欧与朱丽叶那样，为了在一起可以不顾一切，连生死都可以跨越？虽然最后结局惨了点……”她皱了皱鼻子。
“或者……像简·爱那样，独立又倔强，追求灵魂的平等，哪怕对方是庄园主？”她歪着头想了想，“再或者……像《傲慢与偏见》里的达西和伊丽莎白，明明互相看不顺眼，最后却发现对方才是最适合自己的人？”
楚子航安静地听着，目光落在她因谈论这些而显得格外生动的侧脸上。她的眼睛闪闪发光，仿佛那些遥远的故事和人物就在眼前上演。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那片澄澈的蓝天。
“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悲剧，源于家族仇恨和沟通不畅。”楚子航的声音依旧平稳，带着理性的分析，“如果蒙太古和凯普莱特家族能放下成见，或者他们能更冷静地制定逃亡计划，结局或许不同。死亡不是爱情的必要条件。”他顿了顿，“简·爱追求平等，值得肯定。但罗切斯特隐瞒婚史，是原则性欺骗。至于达西和伊丽莎白……他们的结合，更多是基于相互了解和价值观念的契合，傲慢与偏见只是认知过程中的障碍。”
夏弥：“……”
她转过头，用一种近乎悲愤的眼神瞪着楚子航，仿佛在看一块不可雕琢的朽木。“师兄！你……你简直是个爱情粉碎机！”她气鼓鼓地抓起勺子，用力戳着桶里的巧克力，“那些故事的美感，那种不顾一切的冲动，那种心动的感觉……都被你用手术刀解剖得支离破碎了！一点浪漫都不剩！”
楚子航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像只炸毛的小猫。他忽然觉得，看她因为这种虚无缥缈的话题生气，比讨论战术和言灵有趣得多。他沉默了一下，问道：“那你觉得，什么样的爱情是……美的？”
夏弥没想到他会反问，愣了一下，随即眼睛又亮了起来。她放下勺子，双手比划着，试图描绘她心中的图景：“嗯……我觉得，最美的爱情，不一定非要轰轰烈烈，死去活来。它可能藏在很平常的细节里。”
她想了想，眼神变得柔和：“比如……像雷诺阿画里的情侣，在阳光下野餐，光影斑驳，他们的眼神温柔地缠绕在一起，不需要说话，就感觉很美好。或者……像莫奈的《撑阳伞的女人》，风很大，吹乱了她的裙摆和头发，男人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那种专注和守护……就很动人。”她的声音轻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又或者……像一首安静的小夜曲，在黄昏的窗边响起，不需要歌词，旋律本身就诉说着心意。”
她看向楚子航，发现他正认真地看着她，那双熔金色的瞳孔里，映着她小小的身影。她的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脸颊微微发热，赶紧移开视线，装作继续挖巧克力。
“艺术……呈现的是一种理想化的状态。”楚子航的声音响起，没有反驳，只是陈述，“它过滤了生活的琐碎、争吵、误解和现实的压力，只保留了最纯粹、最打动人心的情感瞬间。”他看着夏弥低垂的睫毛，“就像一幅画，它定格的是光影最美的刹那，而不是绘画过程中所有的涂抹和修改。”
夏弥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他居然……在尝试理解？虽然依旧带着他特有的理性视角。
“所以……师兄你觉得，现实中没有那样的爱情？”她轻声问。
楚子航沉默了片刻。他的脑海中闪过父母模糊的身影，闪过那些在任务中见过的悲欢离合。他缓缓开口：“现实中的情感……更复杂。它包含责任、妥协、柴米油盐，甚至伤害和遗憾。它不像艺术那样纯粹，它需要经营，需要磨合，会经历风雨。”他看着夏弥清澈的眼睛，“但或许……正因为包含了这些不完美，能一起经历、一起承担、一起跨越那些风雨后的情感，才更加……真实和厚重？就像……一件被精心修复的古董，裂纹也是它历史的一部分。”
夏弥怔住了。她没想到能从楚子航嘴里听到这样一番话。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浪漫的许诺，甚至带着一丝沉重的现实感，却奇异地触动了她。他是在说……长久和陪伴吗？是在说……风雨同舟？
她忽然觉得鼻子有点发酸，赶紧低下头，假装专注于勺子尖上的一颗杏仁。“师兄……你有时候说的话，还挺……有道理的。”她的声音闷闷的。
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阳光移动，在两人之间投下一道温暖的光带。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缓慢地旋转、舞蹈。巧克力的甜香更加浓郁了。
夏弥挖了一小块巧克力，这次没有塞进自己嘴里。她犹豫了一下，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将勺子递到楚子航唇边。她的指尖微微颤抖，眼神带着一丝试探和期待，脸颊染着淡淡的红晕，像初绽的桃花。
“喏……尝尝看？”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这块……好像不是很甜。”她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楚子航的目光落在近在咫尺的勺子上，又移到夏弥泛红的脸上。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清晰地映着他的影子，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如同对待易碎品般的温柔。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撞击了一下，一种陌生的、温热的情绪悄然蔓延开。
他没有拒绝。他微微低下头，张开嘴，含住了勺子。冰凉坚硬的巧克力在口腔中迅速融化，浓郁的甜味伴随着坚果的香脆瞬间弥漫开来。很甜，甜得有点发腻，但……并不讨厌。
“怎么样？”夏弥的声音带着一丝雀跃，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仿佛在等待一个重要的评价。
楚子航感受着舌尖的甜腻，看着夏弥眼中纯粹的期待，喉结滚动了一下，咽下那口巧克力。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认真品味，然后，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给出了一个简短的、却让夏弥心花怒放的评价：
“嗯。好吃。”
阳光更暖了，金色的光斑在洁白的床单上跳跃。夏弥收回勺子，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满足的笑容，仿佛得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肯定。她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床边的地毯上，背靠着床沿，小口小口地吃着巧克力，偶尔偷偷抬眼瞄一下楚子航安静的侧脸。
楚子航也沉默着，目光重新投向窗外那片澄澈的蓝天。但这一次，似乎不再仅仅是天空，还倒映着刚才那双亮晶晶的、带着期待的眼睛，和那抹如同桃花初绽般的红晕。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而温暖的安宁感，悄然包裹着他。身体上的疼痛依旧存在，但似乎……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