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板黑屏瞬间，医疗中心的消毒水味变得刺鼻。我捏着蓝色碎片，掌心暖意顺着血管蔓延，像电流在皮肤下游走，和观测台标记发烫时一样。
Kovac拿起平板，指尖连入便携解码器，屏幕亮起代码流。“加密推送，追踪不到源头。”他眉头紧锁，烧伤疤痕在应急灯下泛红，“记忆花园……有印象吗？”
我摇头，看向窗外。阳光穿过玻璃，地面光斑明暗交替，像地图标记。“安娜记忆里没有这名字，但碎片在发烫。”我举起蓝色碎片，边缘纹路在光下隐约流转，像观测台螺旋图案的微缩版。
“记忆花园不是公开区域。”Kovac的解码器蜂鸣，调出全息地图，手指在城市西北角划圈，“十年前是异常能量研究中心附属园区，安娜的基因实验室在地下。事故后园区封锁，官方记录说三年前因地基沉降拆除了。”
“但实际没拆？”我追问，碎片暖意更明显，像在牵引方向。
“议会档案备案，这里改造成‘记忆封存区’。”Kovac调出加密文件，全息投影浮现园区设计图，中央喷泉用红色标注，“安娜部分研究数据封存在这，用时空稳定场保护，理论上能量波动无法穿透。”
“可平板说碎片在喷泉池底。”我摩挲碎片边缘，脑海闪过观测台最后画面：安娜虚影消散在黎明，Eliot透明身体带着解脱的笑。这些记忆像浸水手纸，模糊却顽固。
Kovac收起解码器，从医疗柜拿出两支能量检测仪：“不能等议会评估。死之兄弟能突破屏蔽网发消息，说明离得不远，或有内部眼线。”他塞给我一支，“你的基因能感知异常能量，比仪器灵敏，跟着碎片反应走。”
我拔掉手背上输液针，针头拔出时，手腕内侧传来熟悉刺痛曾是金色标记的位置，只剩淡粉色印记，像从未存在过。“他们为什么现在发消息？”我穿上外套，口袋里碎片突然震动，“像在催我们去。”
“引蛇出洞。”Kovac扣上战术腰带，露出能量枪轮廓，“他们知道碎片销毁后，你是唯一能稳定残余能量的人。记忆花园的时空稳定场对普通人是屏障，对你可能是通道。”
医疗中心走廊静得能听见脚步声。Kovac用权限卡刷开安全通道，楼梯间声控灯随脚步亮灭。走到三楼平台，我突然停住楼梯转角窗户映出对面楼顶黑影，一瞬闪过鸟嘴面具轮廓。
“他们在外面。”我按住Kovac手臂，碎片在口袋剧烈发烫，“至少三个，在楼顶监控。”
Kovac贴墙探头看了眼，迅速缩回：“是清理队战术站位。看来他们笃定我们会去记忆花园。”他从背包拿出两个黑色手环，“时空干扰环，屏蔽生物信号，五分钟有效。”
戴上手环，手腕刺痛消失。我们从消防通道绕到医疗中心后门，一辆黑色越野车在阴影里。Kovac拉开车门：“议会应急车辆，追踪器已拆。”
车子驶离医疗中心，我回头看住院部大楼。三楼窗口窗帘微动，鸟嘴面具影子一闪而过。口袋里碎片震动更厉害，像在呼应远处频率。
“记忆花园的稳定场是安娜设计的。”Kovac握方向盘，车窗外街景倒退，“她为保护基因数据，用三重能量锁加固：外层物理屏蔽，中层时空扭曲场，核心基因识别系统，只有她的基因载体能触发核心机关。”
“也就是我。”我低头看掌心碎片，表面浮现细密光纹，随车辆行驶节奏闪烁，“所以死之兄弟需要我去拿碎片，他们自己进不去？”
“或需要你激活稳定场，趁机窃取原始数据。”Kovac拐进僻静隧道，车灯切开黑暗，“安娜研究不止时间锚点，还发现异常能量与人类意识的共振频率，这能让死之兄弟掌控全球异常体。”
隧道尽头天光渐亮，碎片震动突然停止。我抬头，见远处铁丝网围栏，里面植被覆盖的园区轮廓中，隐约露出白色建筑尖顶该是记忆花园位置。
车子停在围栏外树林，Kovac关掉引擎：“从东侧缺口进，那里监控三年前就坏了。”他递我能量匕首，“稳定场干扰能量枪，近身防御用这个。”
穿过齐腰杂草，草叶露珠打湿裤脚。越近园区中心，空气能量波动越明显，像无数齿轮在耳边转动。到围栏缺口，我触碰铁丝网，指尖传来轻微麻感稳定场能量在流动。
“跟着我走的路线。”Kovac弯腰钻过缺口，脚步落在特定地砖上，“稳定场能量节点埋在地下，踩错会触发警报。”
我跟着他脚印前进，口袋碎片再次发烫，暖意带方向感，像指南针指向园区深处。眼前景象渐清晰：杂草小径旁立着枯萎雕塑，喷泉水池积满绿水，中央女神雕像缺了半边脸，几只乌鸦在雕像肩膀梳理羽毛。
“就是这里。”Kovac蹲在喷泉边，能量检测仪发出微弱嗡鸣，“稳定场核心在池底，能量反应和你手里碎片完全匹配。”
我走到池边，水面倒映出自己的脸。这张脸和记忆里安娜轮廓有七分相似，但眼神里的茫然警惕，是属于“观测者”的，不是实验室里笑眼弯弯的研究员。
“需要下去吗？”我问，碎片暖意已成灼热，几乎要烧穿口袋。
“稳定场会形成能量屏障，直接下水会被弹开。”Kovac打开背包，拿出银色绳索和金属探测器，“得先找能量节点，用你的基因信号暂时屏蔽它。”
探测器在池边扫过，发出急促蜂鸣。Kovac在池壁第三块砖停下：“就是这里。把碎片贴上去。”
我掏出蓝色碎片，它已烫得像小火炭。碎片贴在砖面瞬间，砖缝渗出淡金光，顺着纹路爬向水面。池水旋转，形成逆时针漩涡，水下亮起螺旋光纹，和观测台地面图案一样。
“快！漩涡是临时通道，只能维持一分钟！”Kovac将绳索系在我腰间，“池底有金属舱门，用碎片贴锁孔打开。拿到东西立刻上来，我在上面接应！”
我深吸一口气，跳进漩涡。水流不冷，反带暖意，像被光丝包裹。下沉时，水声消失，只剩细微电流声，和记忆里实验室仪器嗡鸣重叠。
池底比想象中浅，双脚落地触到光滑金属板。上方漩涡透下光线，照亮中央圆形舱门，锁孔形状正好容纳蓝色碎片。
碎片贴上去，舱门“咔哒”声中缓缓升起。里面没有时间碎片，只有透明基因保存罐，淡蓝色液体里泡着一团缠金色光丝的胚胎组织。
保存罐侧面标签写着：“观测者原型体，基因序列匹配度98.7%，激活密钥：安娜·L。”
我呼吸停滞，口袋里蓝色碎片突然爆发出强光，与保存罐里金色光丝共振。脑海炸开新记忆碎片：
白色培育舱前，安娜穿防护服拿记录板，对身边人说：“她不能只是容器，要拥有自己的意识……剥离我的情感记忆片段，只留基础认知。”
实验室全息投影里，死之兄弟首领敲桌子：“胚胎必须保留记忆承载能力，否则不用浪费十年时间。”安娜攥紧记录板：“她是生命，不是工具。”
事故前一天，安娜将保存罐放进舱门，手指输密码：“记忆花园的稳定场能保护你，等风波过去……”后面声音被爆炸轰鸣淹没。
“原来这才是‘备份’。”我触碰保存罐，液体里胚胎组织轻颤，像在回应。碎片强光中，我看清画面：死之兄弟偷走的不是胚胎，是安娜的意识承载技术，他们用残缺基因片段和异常能量，强行“复刻”出我现在的我是半成品。
“找到碎片了吗？”Kovac声音从上方传来，绳索轻晃。
我刚要回答，池底剧烈震动。保存罐液体翻涌，金色光丝像受惊的蛇蜷缩。上方漩涡急速缩小，透下光线变刺眼红色。
“警报！稳定场被强行突破！”Kovac声音带杂音，“他们来了！至少十个能量信号，在破坏外层屏障！”
我将保存罐塞进背包，抓住绳索：“拉我上去！”
上升时，水流变冷。接近水面，我看见十几个黑防护服人影围在喷泉边，为首者摘了鸟嘴面具，露出布满疤痕的脸，左眼是机械义眼，发红光扫描水面。
“抓住她！记忆载体和原始胚胎都不能丢！”疤痕脸举能量枪，光束擦我耳边入水，炸开白雾。
Kovac拽动绳索，我被拉出水面时，他将时空稳定弹扔向人群。烟雾中，他拉我往园区深处跑：“东侧被堵，去地下实验室！那里有紧急通道！”
奔跑中，背包里保存罐不断撞后背，像揣着滚烫心脏。身后传来能量武器爆炸声，地面震动频繁，稳定场崩溃的能量波让周围景物扭曲树木影子在地面伸缩，空气飘着破碎光斑，像观测台坍塌时的时空碎片。
“这边！”Kovac拐进半塌的白色建筑，推开带蛛网的大门。里面是圆形实验室，中央全息投影台亮着，投射安娜三维影像，她讲解时间碎片能量特性：“……三个以上碎片共振时形成时空裂隙，注入匹配基因能量，可实现记忆回溯……”
影像突然中断，投影台发出电流声。实验室应急灯亮红光，墙壁基因图谱闪烁，最后定格在对比图上：左边是安娜基因序列，右边是我的，重合部分用金色标注，核心区域有细微差异。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看Kovac，他正将能量检测仪贴在墙上暗门，“你知道我是半成品，知道真正的备份在这里。”
“安娜是我老师。”Kovac手指在暗门密码锁上跳动，“事故后我一直在查真相，议会里有人不想让死之兄弟的阴谋曝光。”暗门“嗡”地打开，露出向下的楼梯，“他们需要两个‘观测者’，一个激活时间碎片，一个承载完整安娜意识你是前者，胚胎是后者。”
楼梯间有灰尘味，每步都能听见碎石滚落。下方传来机械运转嗡鸣，像巨大齿轮在地下转动。
“他们为什么需要完整意识？”我追问，背包里保存罐又发烫，还带轻微震动。
“只有安娜的完整意识能解析时间锚点核心算法。”Kovac开战术手电，光柱照亮楼梯尽头金属门，“他们要的不是控制异常能量，是操控时间线用时间碎片建武器，回到过去改历史，让异常能量成专属工具。”
金属门锁孔和喷泉池底的一样，我将蓝色碎片贴上去，门应声而开。门后是圆形控制室，中央悬浮银色沙漏，沙粒肉眼可见地倒流，每粒都闪着和时间碎片相同的幽蓝光。
“这是……时间锚点原型机？”我震惊地看沙漏，记忆里事故当晚，死之兄弟首领手里拿的就是这个！
“安娜的未完成品。”Kovac走到控制台前，手指按布满灰尘的按钮，“她发现危险性后，故意留缺陷，让它只能回溯三分钟内的局部时空。”
沙漏突然旋转，沙粒飞溅出幽蓝光点，在空气凝聚成安娜虚影。她比观测台影像清晰，穿白大褂，眼神焦急：“快毁掉它！他们改了核心参数，沙漏在吸收稳定场能量，一旦启动……”
虚影在强光中消散，控制室警报声响起。墙壁屏幕亮起，显示外部画面：疤痕脸带人闯进实验室，机械义眼红光穿透烟雾，对准我们方向。
“他们找到这里了！”Kovac将爆破装置贴在沙漏底座，“需要五分钟设定时间，你帮我争取时间！”
我掏出能量匕首，背靠控制台：“怎么争取？”
“用碎片激活防御系统。”Kovac调试装置，“控制台左侧有基因识别区，滴上你的血安娜留的最后防线，只有你的基因能启动。”
我咬破指尖，将血滴在识别区。控制台“滴”地轻响，地面升起三道能量屏障，隔开控制室和楼梯。屏障流动着金色光纹，和我手腕曾有的标记一样。
“能挡三分钟！”Kovac起身，拿激活的爆破装置，“快走，紧急通道在那边！”
我跟着他冲向控制室角落暗门，身后传来能量武器轰击屏障的闷响。屏障光纹剧烈闪烁，像要碎裂的玻璃。
暗门打开时，我回头看悬浮的沙漏。它表面幽蓝光变亮，沙粒倒流速度形成残影，底座爆破装置计时器显示：00:02:47。
“他们为什么非要用我的基因？”奔跑中，我问。碎片和保存罐在背包里同时发烫，能量在融合。
Kovac声音带喘息：“你的基因里有安娜留的反制程序死之兄弟不知道，他们越激活你的记忆，反制程序越强，最后会彻底摧毁时间锚点。”
通道尽头出现微光，是出口方向。这时，背包里保存罐突然炸开，淡蓝色液体浸透后背，胚胎组织化作金色光丝，顺着皮肤钻进体内。
剧痛席卷全身，比观测台意识融合更强烈。我摔倒在地，眼前炸开无数记忆碎片：安娜的童年、研究笔记、死之兄弟的计划……还有十年前事故现场画面：Kovac抱着受伤的安娜，说：“我会保护好她，一定。”
“你……”我抬头看Kovac，他的脸在剧痛中模糊。
“老师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Kovac蹲下来扶我，机械义眼红光从他身后射来，“快走！屏障要破了！”
能量屏障碎裂巨响传来，我被Kovac拽着冲出出口。外面是记忆花园后山，远处城市轮廓在晨光中隐约可见。身后传来剧烈爆炸，气浪将我们掀倒。
我趴在草地上，看记忆花园方向升起蘑菇状能量云，金色和幽蓝光交织冲上天空，像有人打翻了调色盘。
Kovac爬起来扶我，他手臂在流血，战术手电掉在地上，光束指向前方草丛。那里躺着一枚闪金光的碎片，边缘纹路比我找到的任何一块都复杂。
“最后一块时间碎片……”Kovac声音疲惫，“它从爆炸中心弹出来了。”
我伸手捡碎片，指尖刚触到，碎片化作光粒钻进掌心。脑海响起无数重叠声音，有安娜的，有死之兄弟的，还有陌生女声低语：“螺旋尚未闭合，真正的终点在异常体收容区……”
远处传来警笛声，红蓝灯光在树林闪烁。Kovac拽我躲进密林：“议会应急部队来了，我们得先离开。”
我回头看记忆花园，能量云在消散，空气中残留的能量波动让指尖发麻。背包里蓝色碎片贴在掌心，和刚钻进体内的金色光粒共振，形成旋转的螺旋图案。
“他们还会来的。”我握紧拳头，感受体内两股能量流动，“异常体收容区……下一个地点。”
Kovac点头，从背包拿出新身份卡：“我会申请调往收容区，议会那边我来周旋。”他看向我掌心螺旋图案，“这标记和安娜最后设计的时空稳定器一样。”
警笛声更近，树林光影晃动更厉害。我知道这不是结束，死之兄弟的游戏才进入核心阶段。时间碎片、基因秘密、未完成的时空稳定器……所有线索都指向异常体收容区，那里一定藏着最终真相。
掌心螺旋图案变亮，像在指引方向。这一次，我不再是被动的观测者，而是要主动揭开谜团的人。
只是我没注意到，Kovac扶着我肩膀的手，指节因用力泛白，他口袋露出的半截金属牌上，刻着死之兄弟的鸟嘴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