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地重游”四个字如同冰锥
刺穿了张祈月紧绷的神经
结合失窃的火灾卷宗，目标再清晰不过
张家位于林龙市西郊、二十八年前付之一炬的老宅废墟
“去老宅”
张祈月当机立断，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萧修筠立刻跟上，同时联系了可靠的安保团队
并通知了霍子澄的保镖加强医院防护
Vesper的行动向来声东击西，不得不防
※※※
西郊，张家老宅旧址
昔日的豪门宅邸早已化为一片被荒草和藤蔓吞噬的断壁残垣
焦黑的木梁如同巨兽的枯骨，在暮色四合中显得格外阴森
晚风吹过，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安保人员迅速封锁了外围入口，进行地毯式搜索
张祈月和萧修筠在几名精锐的护卫下，打着手电
小心翼翼地踏入这片承载着张家最惨痛记忆的土地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被岁月稀释的焦糊味
“这里被清理过，但···很匆忙”
萧修筠蹲下身，用手电照着地面一处被翻动过的泥土
旁边还有半截被踩断的枯枝
“看脚印，不止一个人，而且离开不久”
张祈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Vesper刚来过？
他拿走了卷宗，来这里做什么？
寻找被遗忘的证据？
还是···进行某种仪式？
“张总，这边”
一名安保在靠近原本主楼客厅的位置呼喊
张祈月和萧修筠立刻赶过去
但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几块倒塌的、尚未完全风化的巨大大理石地板残骸上
被人用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绘制了一个巨大的、扭曲的符号
那符号由七个大小不一的、相互连接的扭曲点构成
像一个被强行拉扯变形的北斗七星
又像一个狰狞的血色蜘蛛网
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和不祥的气息
符号的中心，正对着下方被掩埋的、当年火灾最核心的区域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崔然也跟来了，看到这诡异的图案，吓得脸色发白
张祈月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她拿出手机，对着这个符号连拍数张照片，强压下心中的惊悸
“拍下来，取样，动作快”
“这可能是Vesper留下的‘签名’”
就在这时，负责外围警戒的安保队长耳机里传来急促的汇报
他脸色一变，快步走到张祈月身边
“张总，我们在废墟东侧围墙外的树林边缘”
“发现了一辆被遗弃的黑色无牌越野车”
“引擎还是温的”
“车上···车上发现了这个”
安保队长递过来一个透明的证物袋
里面装着一小块烧焦的、边缘不规则的深色布料碎片
布料质地考究，像是某种高档西服或风衣的残片
碎片上，赫然用金线绣着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被烧毁的家族徽记
一只抽象的、展翅欲飞的凤凰轮廓
这是张氏家族核心成员服饰上才会使用的标记
张星渊！
或者···张星瀚（Vesper）！
张祈月的手指猛地收紧，几乎要将证物袋捏破
是大哥？
还是那个恶魔般的双生兄弟？
他们刚刚就在这里
也许就在他们踏入废墟的前一刻，才仓促离开
这块布料，是意外留下的？
还是···Vesper故意留下的挑衅？
“追”
萧修筠厉声下令
安保队员立刻以发现车辆的位置为中心
向四周树林展开扇形搜索
然而，夜色已深，林深树密
搜索持续了近两个小时
除了几个模糊的足迹和轮胎印消失在更深的密林方向
再无其他收获
Vesper如同真正的幽灵，再次消失在黑暗里
带着沉重的挫败感和那块意义不明的布料碎片
张祈月一行人返回市区
那扭曲的“血色星辰”符号和布料上的凤凰徽记
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在她的心头
※※※
回到公寓
那块烧焦的布料碎片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房的台灯下
张祈月、萧修筠和远程接入的司徒文仔细研究着
金线绣的抽象凤凰徽记，在灯光下泛着微弱的冷光
“材质是顶级意大利手工羊毛，这种深藏青的染色配方···”
“是张氏御用裁缝‘锦云轩’二十多年前的独门手艺”
司徒文的声音从平板电脑里传来
虽然虚弱，但条理清晰
“这种带有徽记的定制款”
“当年只给张家直系核心成员做过几套”
“包括老爷子、已故的张董夫妇”
“以及···成年礼后的星渊少爷”
“也就是说，这块布料”
“只可能来自我父亲、母亲，或者···大哥？”
张祈月的声音有些干涩
“理论上是的”
司徒文肯定道
“但张董夫妇的遗物，大部分都随葬了”
“存世的几件礼服，一直由张老爷子亲自保管，存放在老宅···”
“火灾后，应该都烧毁了”
“所以···”
萧修筠接口，眼神锐利
“最可能的来源，就是星渊大哥当年穿过”
“后来可能遗失或废弃的旧衣物？”
“或者···就是Vesper（张星瀚）自己穿的”
“他既然能拿到带有张家徽记的衣服”
“说明他和张家的联系，比我们想象的更深、更早”
这个推测让书房的气氛降至冰点
如果是张星瀚，他穿着带有张家徽记的衣服出现在火灾旧址
留下那个诡异的符号
是嘲讽？
是宣示身份？
还是···某种扭曲的归属感？
就在这时，霍子澄的视频请求接了进来
张祈月调整了一下情绪，接通
屏幕那头的霍子澄靠在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
但眼神比之前清明锐利了许多
爆炸和记忆混乱造成的创伤似乎在慢慢褪去
属于“黄金冰山”的冷冽气场正在回归
“废墟那边怎么样？”
他开门见山，显然已经从萧修筠的简报中得知了情况
张祈月将发现血色符号和布料碎片的事情简述了一遍
隐去了对大哥的猜疑，只强调Vesper的挑衅
霍子澄的目光落在张祈月递到镜头前的布料照片上
当看到那个凤凰徽记时，他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随即，他的视线上移，定格在张祈月的脸上
他的目光极其锐利
如同手术刀般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巡视
“你受伤了”
他突然开口，语气是陈述句，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张祈月一愣
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左侧额角靠近发际线的地方
那里在废墟被一根断裂的钢筋刮了一下
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被头发遮掩的血痕
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