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灰色的SUV平稳地驶入一片静谧的郊区,最终停在一座古朴的中式院落前。
高高的白墙黑瓦在月光下显得肃穆而宁静,门楣上挂着两个红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温暖而朦胧的光晕。
这便是高家的老宅。
车子刚停稳,高晓岚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车,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啊——总算到家了!累死老娘了!”
她毫无淑女形象地嚷嚷着。
温子禾无奈又宠溺地摇摇头,也跟着下了车,打开后备箱取行李。
高奕枫深吸了一口老宅外清冽熟悉的空气,仿佛要将胸腔里残留的尴尬和燥热都吐出去。
他率先下车,然后很自然地转身,朝车内的林郁伸出手。
林郁看着伸到面前的那只骨节分明、带着因为常年练武而生出茧子的大手,微微怔了一下。
他抬眸,对上高奕枫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睛。
对方脸上的红晕已经褪去大半,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但眼神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
林郁抿了抿唇,没有拒绝,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高奕枫的手掌温热有力,稳稳地将他从车里带了出来。
小羽毛也被温子禾抱下了车,好奇地打量着这座古老的大宅子。
推开沉重的红木大门,一股混合着陈旧木料、淡淡檀香和岁月沉淀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前院收拾得干净整洁,青石板铺就的小路通向灯火通明的主屋,廊檐下挂着几盏风灯,光影摇曳。
“爸!妈!我们回来啦!还带了小羽毛和小枫的朋友!”
高晓岚一进门就咋咋呼呼地喊道。
很快,一对气质温和、穿着家居服的中年夫妇从主屋迎了出来,正是高奕枫的父母。
他们看到小羽毛,脸上立刻堆满了慈爱的笑容,热情地招呼着。
对林郁的出现,他们似乎也早就知晓(高奕枫提前打过招呼),态度温和而客气。
高奕枫习惯了回家后直奔自己位于西厢房的房间,跟父母简单打过招呼,又揉了揉小羽毛的脑袋让她乖一点,听爸爸妈妈的话,随后便对林郁低声开口道。
“跟我来吧,我的房间在西边。”
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和一种“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地盘”的松弛感。
林郁点点头,跟高奕枫的父母礼貌地道了声“打扰了”,旋即便跟着高奕枫穿过回廊,走向西厢房。
西厢房的门是古朴的木门,带着铜环。高奕枫掏出钥匙,插进锁孔,轻轻转动。
随着“咔哒”一声轻响,门锁打开。他握住门把手,正要推门而入——
“嘭!!”
一声闷响突然间传来,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狠狠撞在了门板上。
二人下意识地是神经紧绷,高奕枫甚至已经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仿佛只要危险一出现,他就能保证自己的铁拳可以精准地喂到对方的嘴里。
紧接着,一道橘黄色的、带着巨大动能的“炮弹”猛地从门缝里冲了出来,精准无比地、狠狠地撞在了高奕枫的小腿上。
“哎呦我!”
高奕枫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趔趄,身体晃了晃,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才稳住身形。
他低头看去,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紧绷的神经和握紧的拳头也放松了下来。
至于撞在他腿上的“罪魁祸首”,此刻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似乎也有点懵圈,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一个翻身便敏捷地爬了起来。
这是一只体型极其壮硕、堪称“巨大”的橘猫。
它浑身覆盖着浓密厚实的橘黄色毛发,圆滚滚的身躯像一只充满气的篮球,四肢粗壮有力,尤其是那两条后腿,肌肉线条在蓬松的毛发下若隐若现。
它的脸盘也是圆圆的,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走廊灯光下炯炯有神,此刻正仰着大脑袋,朝着高奕枫不满地、拉长了调子“喵嗷——”了一声,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仿佛在控诉自己的铲屎官怎么才回来。
林郁倒是有些印象,这只猫,就是高奕枫两年前在寒冬腊月从垃圾站旁捡回来的流浪猫——取名为“大橘”。
当时好像还只是一只体重不足三斤的小可怜,而在高奕枫的精心照料(以及一个美丽的误会)下,如今的体重已经直逼二十五斤,那一身强壮的腱子肉,站在那里宛如一只缩小版的橘色小老虎,威风凛凛,气势汹汹。
“大橘!”
高奕枫无奈地叫了一声,看着这只把自己撞得差点摔倒的“小老虎”,脸上却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他弯下腰,伸出双手,像抱一个沉重的实心球一样。
尽管大橘的体重直逼二十五斤,但高奕枫仍是毫不费力地将大他抱了起来,又仔细地掂量了一下。
“嘶……不对劲……”
高奕枫皱了皱眉,手臂明显感觉到了沉甸甸的分量,但总感觉好像又少了些什么。
他抱着大橘,转头看向刚刚跟过来的高晓岚,语气带着些许的责问。
“姐姐,你是不是又忘记给大橘开罐罐了?它这吨位,饿得都能撞飞我了!”
他一边说,一边熟练地揉着大橘毛茸茸的大脑袋,大橘立刻舒服地眯起眼睛,发出响亮的呼噜声。
高晓岚听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恨不得像小时候一样直接给高奕枫的脑袋上来一记手刀,但姐弟二人如今的身高差,就算她跳起来估计都劈不到高奕枫的头顶,也只是叉腰道。
“喂喂喂!臭小子,别乱冤枉好人!我下午刚喂过它满满一大碗猫粮,还有冻干、小鱼干、蛋黄。主食可是一样没落下好嘛。再说了,是你自己把它喂成这样的好吗?还好意思说我?”
她走了过来,伸出手指戳了戳大橘那圆滚滚、硬邦邦的肚子。
“你看看这肚子,这肌肉,跟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似的!再喂罐罐?我怕它明天就能把咱家房顶掀了!”
她顿了顿,想起往事,又忍不住地吐槽起来。
“还不是你!当年把给你锻炼身体时喝的蛋白粉当成羊奶粉冲给它喝,好家伙,连喝了好几个月!普通猫咪都是长膘,这货它是直接长肌肉块儿啊,你看它现在的身材,基因突变都没它离谱吧!”
高晓岚的吐槽精准地命中了高奕枫的“黑历史”。
高奕枫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低头看着怀里这只因为当初误喂了蛋白粉而体型变得格外强壮的大橘,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大橘似乎听懂了在说它,不满地用大脑袋蹭了蹭高奕枫的下巴,发出撒娇般的“喵呜”声。
由于高奕枫当年的疏忽,导致这货彻底爱上了蛋白粉的味道,以至于看到其他羊奶什么的都显得不大感兴趣了。
而它的身体也在长期蛋白粉的喂养下变得越发壮实,超大的体重甚至丝毫没有削弱它作为猫的敏捷性。
凭借着自身的力量和速度,大橘直接成了村里的猫中霸王,好不威风。
林郁站在一旁,看着这姐弟俩围绕着这只巨大橘猫的日常斗嘴,刚才在车上和门口的尴尬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大橘,这只猫的体型确实惊人,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感,倒是和它的主人高奕枫有几分相似——都拥有着超越常理的“天赋”。
这时,林郁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是师父吴龙瀚发来的消息。
他快速浏览完,对高奕枫说道:“师父刚回消息了,说今天天色已晚,让我们好好休息一晚,养足精神,明天早上再去找他。”
“嗯,知道了。”
高奕枫点点头,抱着大橘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林郁自然也是跟着走了进去。
高奕枫的房间宽敞而简洁,充满了男性气息。
深色的木质家具,书架上整齐地码放着一些书籍和模型,墙上挂着几幅字画,靠窗的位置是一张宽大的书桌。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属于高奕枫本身的阳光和汗水混合的味道,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猫味。
高奕枫将大橘放在地上,大橘立刻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自己同样巨大的猫窝旁懒洋洋地趴了下来,又伸出舌头舔起了爪子,完全一副主人的架势。
放下大橘后,高奕枫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林郁今晚住哪?
老宅虽然不小,但除了主卧和姐姐姐夫的房间,其他几间厢房要么堆放了杂物,要么就是常年空置,根本没收拾出来。
以前林郁来都是做客,最晚吃过晚饭也就离开了,从没留宿过。
像这样的过夜,对林郁而言,好像还是第一次。
高奕枫的目光在房间里那张唯一的大床上扫过,又飞快地移开,喉咙有些发干。
他犹豫着,该怎么开口安排。
难道让林郁去睡地板或躺椅?或者……
跟自己挤一张床?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高奕枫的心跳就漏了一拍,脸颊又开始隐隐发烫。
不行不行,这太奇怪了!林郁肯定也不愿意吧?
可是……真的没地方睡啊!
就在高奕枫内心天人交战、组织着蹩脚的语言时,林郁却先开口了。
他似乎看穿了高奕枫的窘迫和犹豫,表情依旧平静,甚至带着点惯常的淡然,但微微泛红的耳尖还是泄露了一丝不自在。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听起来极其自然、甚至带着点“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强势口吻说道。
“没地方睡?那简单,今晚我就睡你这儿好了。”
“啊?”高奕枫一愣,随后猛地抬起头来,怀疑自己听错了。
林郁避开他震惊的目光,故作镇定地环视了一下房间,目光落在墙角那张看起来就很结实的单人躺椅(高奕枫平时看书时的座位)上,又补充道。
“你这儿地方够大。躺椅,或者打个地铺都行。反正也就对付一晚上而已。”
他顿了顿,仿佛为了证明自己的“无所谓”,又加了一句,语气带着点刻意为之的戏谑。
“怎么?高奕枫,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都是大男人,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你现在这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
林郁这番话,表面上听起来强势又理所当然,仿佛真是高奕枫在小题大做,但他那微微侧过去的泛红脸颊,和刻意不看高奕枫的眼神,却将他内心的羞赧暴露无遗。
他只是用这种“强势”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维持他一贯的“面子”。
然而,这“青梅竹马”和“大男人”的组合词,像两颗小石子,精准地投入了高奕枫刚刚平复的心湖,瞬间又激起了层层涟漪。
他看着眼前这个白发如雪、容颜精致、耳尖泛红却强装镇定的“青梅竹马”,心中不由得暗自吐槽。
大男人?谁家大男人长得比女孩还精致、还好看?
高奕枫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有根弦彻底绷断了。
害羞?被他说中了。
但不仅仅是害羞,还有一种更加混乱、更加难以言喻的情绪在翻涌。
那张漂亮的脸,那清冷的声音说着“睡你这儿”,还有“青梅竹马”这个词此刻带来的奇异联想……
高奕枫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大脑瞬间宕机,一片空白。
“好……好!” 他几乎是机械性地、没有任何思考地吐出了这个字,声音干涩得厉害。
他甚至没听清自己答应了什么,只是本能地想要结束这个让他心跳失序、头脑发昏的话题。
答应完之后,他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
睡……睡一个屋?!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眼神飘忽,完全不敢看林郁。
林郁听到他那声干巴巴的“好”,心里也莫名地松了口气,但随即又被更大的不自在笼罩。
他强压下心头的悸动,目光转向那只趴在地上、正用琥珀色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的巨大橘猫,试图转移注意力。
“它这是……饿了?”
他用手指了指大橘。
“啊?哦!对!每天必备的罐罐!”
高奕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说道,语速飞快。
“柜子……柜子最下面那个抽屉里,有它的猫罐头!麻烦你……麻烦你帮我喂它一个!谢谢!”
他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就在房间里快步走动起来,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他径直走到房间内侧的一个古朴的兵器架旁。
架子上空空如也,只在一侧挂着一个细长的、用深褐色绒布包裹着的物件。
高奕枫动作有些急切地解开了绒布上的系带。
一把长剑显露了出来。
这是一把桃木剑,剑身约莫三尺有余,线条流畅古朴,呈现出温润的深棕色木纹,显然经常被人摩挲,泛着内敛的光泽。
剑格(护手)是简洁的云纹样式,剑柄缠着深色的防滑绳。
最引人注目的是剑鞘,同样是深色桃木所制,靠近剑格的位置,清晰地刻着两个古朴隽秀的篆字——“满堂花”。
高奕枫握住剑柄,入手温润沉实。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丢下一句话。
“那个,我……我去院子里透透气!”
随后便抱着他的桃木剑,脚步匆匆,几乎是夺门而出,背影带着一种落荒而逃的狼狈。
房门“砰”地一声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下林郁和那只名叫大橘的肌肉大猫。
林郁看着紧闭的房门,愣了几秒,随即,一丝极淡、极浅的笑意,如同投入湖面的涟漪,在他清冷的眼底缓缓漾开,最终化为了唇角一个清晰的上扬弧度。
“呵……”
一声极轻的嗤笑从他喉间溢出,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
“……真是个笨蛋。”
他低低地骂了一句,语气里却没有半分真正的责备。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高晓岚这么喜欢玩弄自己这个弟弟了,纯粹是好玩啊!而高奕枫这反应,也是真的好好笑。
谁会想到外表如此强硬的一个强壮的青年,性格却是如此的内向、害羞呢?
他笑着摇了摇头,走到高奕枫说的那个柜子前,蹲下身,拉开了最底层的抽屉。
果然,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各种口味的猫罐头。
“这个笨蛋,平时给自己花钱能省则省的,原来是全拿去养猫了啊。真是出乎意料的……反差萌吗?哈哈。”
他自言自语地调侃着高奕枫,随手拿了一个金枪鱼口味的,走到大橘面前,熟练地拉开了拉环。
“喵嗷——!”
浓郁的鱼腥味瞬间吸引了橘猫的注意,它立刻站起身,迈着敦实的步伐凑了过来,尾巴高高翘起,琥珀色的大眼睛紧紧盯着林郁手里的罐头,发出急切的叫声。
林郁将罐头倒进大橘专属的超大号食盆里。
大橘也不管别的,立刻埋下了头,吭哧吭哧地大快朵颐起来,吃得呼噜震天响,仿佛暂时忘记了刚才看热闹的人类。
喂完猫,林郁并没有立刻坐下。
他走到房间那扇宽敞的、正对着老宅院子的木格窗前。
窗户是半开着的,带着凉意的夜风徐徐吹入,拂动他额前的几缕白发。
他推开窗扇,目光投向窗外。
老宅的院子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幽。青石板铺地,角落里种着几株高大的桂花树,此刻花期已过,但枝叶依旧繁茂。
院子中央,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正手持那把名为“满堂花”的桃木剑,缓缓起势。
月光如水银泻地,流淌在高奕枫的身上。
他的身上只穿着一件贴身的黑色短袖,勾勒出其宽厚结实、线条分明的肩背和手臂肌肉。
他身姿挺拔如松,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沉凝的力量感。
起手,转身,刺剑,撩剑……
动作由慢渐快,由柔转刚,一气呵成,收放自如。
桃木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没有金属的锋锐寒光,只有木质的温润厚重。
剑锋划破空气,发出沉稳而有力的“呜呜”破风声。
他的步伐稳健而灵活,在青石板上辗转腾挪,时而如猛虎下山,气势磅礴;时而如灵蛇出洞,迅捷刁钻。
剑光霍霍,在清冷的月光下交织成一片流动的光影。
林郁安静地站在窗前,双手随意地插在裤袋里,夜风吹动他白色的长发和额前的碎发。他的目光专注地追随着院子里那个舞剑的身影。
他看得很清楚。
高奕枫的眼神,在凌厉的剑招之下,却并非全然的专注或锐利。
那深邃的眼眸深处,似乎总有一缕挥之不去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流淌。
那是一种……
仿佛独属于“末代武者”的无奈与哀伤。
在这个热武器主宰一切、武道精神日渐式微的时代,他这一身惊世骇俗的力量,他钻研了这么多年的精湛的兵器造诣,究竟能用来做什么?
是强身健体?是表演?还是……仅仅成为某种被研究的“天赋”标本?
曾经承载着荣耀与梦想、快意恩仇的剑,如今似乎只剩下了一种近乎悲壮的坚持和一种无法排遣的孤独。
那刻在剑鞘上的“满堂花”,名字是何等繁华绚烂,可在这寂寥的月光下,在这空旷的院落里,却只衬得他身影愈发孤寂。
繁花终将落尽,盛景难再,只剩下持剑人独自面对这落寞的江湖。
林郁能读懂这份深藏的哀伤。
他看着高奕枫在月光下辗转腾挪,剑上的气劲激荡起地上的微尘,动作依旧充满了力量与美感,但那份源自灵魂深处的、对“道”的执着与对时代洪流的无力感,却透过每一个剑招清晰地传递了出来。
林郁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淡淡的惋惜。
为高奕枫,也为那柄名为“满堂花”的桃木剑,更为那个似乎早已远去的、属于武者的黄金时代。
这份惋惜,无关情爱,更像是对一种注定走向消亡的、古老而纯粹的精神的祭奠。
夜风穿过窗棂,带着院中桂树残留的暗香和泥土的气息,拂过林郁的脸颊。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窗前,像一个沉默的观众,看着月光下孤独的舞剑人,看着他眼中那份无人能懂、却沉重如山的哀伤,久久未动。
房间里,大橘舔干净了食盆里最后一点汤汁,满足地打了个巨大的饱嗝,然后迈着慵懒的步伐,走到林郁脚边,用它那巨大的、毛茸茸的身体蹭了蹭他的裤腿,发出响亮的呼噜声,琥珀色的眼睛也望向窗外舞剑的主人,仿佛也在无声地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