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他口中所说的“热身”,或许除了最后一击,他全程都有所保留吧。
即便随意挥洒的数十件宝具,每一件都拥有毁灭性的破坏力——可对这位英灵而言,那不过是孩童的玩闹。
这个男人拥有所有时代、国家、民族,古今东西一切神话、传说、故事中的宝具……近乎无限的攻击手段。
正如方才应对 berserker那般,无论何种状况、何种局面,他都能从容应对。
他是能与任何对手抗衡、能直击所有敌人弱点的英灵。
无论赫拉克勒斯是何等破格的英雄,只要身为“英雄”,在他面前便再无挣扎的胜算——故而,他才是“英雄王”。
世间王者虽多,能冠以“所有英雄之王”名号的,除他之外再无他人。
我确信无疑——与我缔结契约的这位从者,是所有英灵中最强的存在。
“——从噩梦中醒来了吗,大英雄。”
没有自夸,没有嘲笑。
吉尔伽美什以近乎沉静的语气,抬头望向被锁链束缚、浑身插满宝具的berserker。
或许是宝具效果所致,又或是生命耗尽、挣脱了从者的枷锁,berserker那被诅咒扭曲的身躯,正逐渐恢复原本的模样。
他身体末端已开始化作粒子消散——但比这更快的是,笼罩他的狂气之霭正在散去。
“……原来如此。我,竟是被囚禁了啊……”
在消亡的前一刻,赫拉克勒斯重拾了理性的光芒。不知是残留着狂化时的记忆,还是从现状中察觉了真相。
这位大英雄注意到凝视着自己的从者,嘴角微微扬起一抹似是苦笑的弧度。
“多谢你,英雄王。让你白费了不少功夫。”
“哼——确实如此。和一头只会蛮干的狂牛交手,连半点趣味都没有。这种货色,本王连天之牡牛都看过了。
若想取悦本王,就该?换?个?样?子?来。没有知性的野兽,根本不值一提。”
简短的对话间,berserker的身体愈发稀薄。即便已有大半身躯濒临消散,赫拉克勒斯仍勉力转动脖颈,目光焦急地四处探寻。
“那孩子……我的御主,她怎么样了……?”
“伊莉雅的话,现在在我家被保护着。远坂她……不,有同伴在她身边,不会有事的。”
“是吗……”
即便沦落至此,赫拉克勒斯仍牵挂着伊莉雅的安危。我忍不住插话回应,这位温柔的巨人第一次将目光投向了我。
他深邃而饱含知性的眼眸中,浮现出释然的神色。身为敌对御主,我的话竟能被这位英灵全然信任。
神话中记载的英雄的目光,是那般真挚而沉重。
“谢谢你,少年。虽非我该请求的立场,但求你——”
——请一定要守护好那孩子。
只留下这句话,伟大的英雄便如薄雾般消散了。
“……”
赫拉克勒斯消亡的同时,刺穿他的宝具与束缚他的锁链也化作黄金粒子消失无踪,想必是被吉尔伽美什收回了。
这片土地上,只余下化作焦土的泥泞大地,证明着那位既令人畏惧、又令人尊敬的男人曾在此处。
本就非尘世之物的英灵,未留下一滴血便从现世彻底离去。可即便如此——大英雄托付的心意,仍真切地留在了我的心底。
我以敬意代替誓言,深深低下了头。那位即便遍体鳞伤、数次殒命,仍为守护一名少女而奋战到底的英雄,正是“正义伙伴”最真切的模样。
“——好了。本王可不管那小丫头的死活……但你若想兑现对赫拉克勒斯的承诺,最好快点行动。”
接连与红袍弓兵、赫拉克勒斯激战,即便在短时间内经历了两场恶战,吉尔伽美什也毫无消耗之态。我再次为从者的强悍而惊叹,却也因他话语中的不安感皱起了眉。
“什么意思?难道伊莉雅她——”
“那个冒牌货(Faker)不是说了‘事情办完了’吗。说不定,已经来不及了——分散敌方战力,可是战术的基础吧?”
我彻底愣住了。
仔细回想,从一开始就不对劲。敌方 Archer显然是在引诱我们来这里,事实也证明公园被布下了结界。这绝不可能只是为了创造一个便于战斗的场地。
虽说当时别无选择,但我和吉尔伽美什确实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被引诱到这么远的地方时,我本该察觉到违和感的。
出门前,远坂还特意叮嘱要做好防备——如今想来,那家伙与间桐脏砚是合作关系已毋庸置疑。
而且对方还掌控着被夺走的 Saber,仅凭几位魔术师,根本毫无胜算……!
“糟了!可从这里跑回去根本来不及……!”
“慌什么,蠢货。被焦躁冲昏头脑,只会连眼前的东西都看不清。
敌人的爪牙想必已经逼近宅邸,但那些女人的性命暂且无忧。
毕竟一旦圣杯之器被毁坏,这场仪式就无法成立了。
在还有利用价值前,对方定会留着她们的命。”
吉尔伽美什按住脸色发青的我,依旧镇定自若地继续说道。他那泰然的模样,让我混乱的思绪稍稍冷静了些。
对方是圣杯战争的御主,若是脏砚或其同伙,必然知晓圣杯之器的关键。
即便他们对伊莉雅和樱出手,也绝不会轻易下杀手,俘虏才是更合理的选择。可问题是,远坂也在我家——
“这么说来,对敌人而言,杀掉远坂那丫头反而能省去不少麻烦吧——小子,你觉得那丫头是会轻易送命的杂碎吗?”
“……不觉得。远坂是那种最后一定会赢的人。不管对手是脏砚还是 Saber,她都不是会轻易被杀掉的家伙。”
“正是如此。话虽如此,我们也不能在这里磨蹭下去。”
吉尔伽美什勾起嘴角,“啪”地弹了下手指。我立刻戒备起来,以为又会有宝具显现,可黄金波纹中落下的,并非蕴含力量的武具,反倒更像是与“神秘”相对的存在。
——那是“流星 xLc定制款”。
我在摩托车杂志上见过这款车,是某知名两轮车企推出的限量版,代号“流星”。
它的排气量超过 1200cc,各类专用部件均镀有金属镀层,搭配大容量油箱,据说能长时间维持迅猛灵动的运动性能。
而且,虽说我是外行,但常年摆弄机械的经验让我一眼看出——这车在厂商定制的基础上,还进行了额外的专属调校。
这分明是全球仅生产二十余台的超限量型号——单是本体价格,就不下数百万日元。
这种男生们梦寐以求的顶级摩托车,怎么会从黄金之门里冒出来……?
“……你该不会说,这也是宝具吧?”
“蠢货。本王的宝库中,代步宝具多到数不胜数——但这是本王在现世亲手修缮、改造的珍品。”
我愈发混乱了。
啊?
在这个时代买的
……
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自从被我召唤以来,他可从没表现出半点相关的迹象——
“废话稍后再说。
用转移类宝具可能引发不必要的麻烦,要回宅邸,这东西最快。
本王特许你,赶紧坐到后面去。”
我满脑子问号,吉尔伽美什却熟练地跨上摩托车,插入钥匙发动了引擎。
黎明将至的天空下,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
不知何时,他已收起了铠甲,平日里穿的骑手服,此刻终于派上了真正的用场。
我有一肚子问题想问,但此刻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在吉尔伽美什的催促下,我小心翼翼地坐上后座——才发现这车没有靠背,可事到如今已无暇抱怨。
“好久没骑这玩意儿了啊——出发。别被甩下去了,杂碎!”
油门一拧,摩托车如撕裂黑暗般咆哮着冲出。
我们背对着黎明的太阳,朝着营救众人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