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辆略显陈旧的青布马车,缓缓地,驶入铁官城那充满了钢铁与烈火气息的街道时,城门口的百炼堂弟子们,瞬间,便迎了上来。
“阿逸哥!”
“苏谷主!”
为首的张虎,在看到车辕之上,那个虽然神情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隼的青衫身影时,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但,当他的目光,触及到那紧闭的车厢,以及上官逸那凝重得可怕的脸色时,他的心,又猛地,提了起来。
“阿逸哥……”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敢确信的颤抖,“萧……萧远大哥他……”
上官逸没有回答。
他只是,对着张虎,轻轻地,摇了摇头。
然后,掀开了车厢的帘子。
一股浓郁的、混合着血腥与草药的气味,瞬间,便从车厢之内,弥漫了出来。
只见,宽敞的车厢之内,萧远,脸色苍白如纸.
只一眼。
张虎,便明白了所有。
一股滔天的怒火,瞬间,便冲上了他的天灵盖!
“他娘的!”他猛地,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身旁的墙壁之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狗杂种!敢……敢把萧远大哥,伤成这个样子?!”
“别废话了。”上官逸的声音,冰冷,而又充满了疲惫,“快,带我们回百炼堂。萧远和苏谷主,都需要静养。”
“是!”
张虎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立刻指挥着身旁的弟兄,以最快的速度,清开了一条通路。
……
半个时辰后。
百炼堂,最幽静的、专门用来招待贵客的“静心小院”之内。
萧远和苏樱,已经被,分别安置在了两间最舒适的厢房之中。阿青,则寸步不离地,守在萧远的床边,随时观察着他的情况。
而上官逸,则独自一人,来到了唐炼所在的,那间,充满了钢铁与烈火气息的【炼心室】。
唐炼,依旧是那副,穿着一身朴素麻布长袍的模样。
他没有在铸剑。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一张,由整块精铁打造而成的巨大椅子上,面前,摆着一壶,早已凉透了的烈酒。
他看着那个,风尘仆仆,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疲惫与杀意的年轻人,缓缓地,走了进来。
他没有问,发生了什么。
因为,他,早已知道了。
那无孔不入的情报网,早已将,名剑山庄那场惊天动地大战的消息,传了回来。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手,将自己面前的另一个,同样由精铁打造的、足有海碗大小的酒杯,斟满了酒。
然后,推到了上官逸的面前。
“……坐。”
他的声音,嘶哑,而又充满了,一种,压抑到了极致的……怒火。
上官逸,没有客气。
他走上前,在那张冰冷的铁凳上,坐了下来。
他端起那碗,如同刀子般辛辣的烈酒,一饮而尽。
“……说说吧。”
唐炼看着他,沉声说道。
“把你知道的,关于那两个人的,所有细节。”
“他们的身形,声音,武功路数,配合的方式……”
“——一字不漏地,告诉我。”
上官逸,点了点头。
他将自己,从遭遇偷袭,到苏樱硬接一掌,再到自己,与那两人,从单打独斗,到最终,那场,险死还生的内力对决……
所有的一切,都用一种,极其平静,也极其客观的语气,缓缓地,叙述了出来。
他叙述得很慢,也很仔细。
他将那两名黑衣人,所展现出的、每一个,武功的细节,都描绘得,淋漓尽致。
那股,阴冷霸道,却又,隐隐带着几分佛门罡气的诡异内力。
那种,将魔教、佛门、道家,等数种,截然不同的武学,都完美地,融于一体的诡异招式。
以及,他们二人之间,那种,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天衣无缝的……合击之术。
炼心室之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有,上官逸那平静的叙述声,和唐炼那越来越粗重,越来越压抑的呼吸声。
直到,上官逸,说完了,最后一个字。
唐炼,依旧,久久没有说话。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面前,那杯,早已空了的酒碗,那双粗犷的虎目之中,闪烁着,一种,极其骇人的、充满了追忆与……忌惮的精光。
“师叔?”
上官逸看着他那,前所未有的凝重神情,忍不住,轻声问道。
唐炼,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看着上官逸,那双,同样充满了疑惑的眼眸,声音,变得,无比的沙哑。
“小子……”
“你说的这路武功……”
“如果,老夫没有猜错的话……”
“……他们,应该是,两个,早在三十年前,就应该,已经死透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