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铮:“先带她下去处理伤口。”
雷霆之怒没等来,先等来这么一句话,布芙这时候也不敢吱声,老老实实的,乖乖跟着陆听下去包扎了。
伤口不深,可血流的不少,布芙扯掉整个袖子,露出伤口,咬着牙让陆听帮着缝针。
以前,也不是没生缝过,可这次特别疼,她怀疑陆听就是故意的,他们暗卫个个都是外伤处理的好手,好手就把她缝这么疼,记你一笔小仇。
待布芙换了一身衣服,利利索索走出来的时候,江大人和梁统领,都已经在外间落座。
几人低声讨论着,不知道是何事让东兀护卫队严阵以待,封了所有使团的驿馆,护的严严实实,吵的人心烦意乱,不得不起来看个究竟。
“元帅,东兀萧大将军求见。”亲卫在门外禀告。
陆文铮看了一眼布芙,凭直觉,外面的大阵仗,和这个惹祸精脱不了干系,他能怎么办,先遮掩过去再说呗。
“快请。”
萧染披盔戴甲,大步流星跨过门槛,甲片相撞出金革之声,让人感受到主人的急切和紧张。
“陆元帅,你们都没事吧?”
萧染的这句话是跟陆文铮说的,可眼睛却四下寻找着布芙,见她立在一个角落里,正抓着糕点往嘴里填。
吃的偷偷摸摸的,好像怕被陆文铮看到的样子,还是那个活蹦乱跳的布芙,放心不少。
“萧大将军安心,四方馆没有异常,我们也是刚刚被吵醒,如此大的阵仗,不知外面出了何事?”
“罕盟国主,还有三公主,均被刺杀。”
陆文铮倒吸一口凉气,急问:“可知是谁干的?”
“西兀。”萧染的回答很肯定。
“罕盟护卫身中剧毒,都是西兀惯用的毒药,刺客共有四人,其中一人的夜行衣镶有墨狐领,是西兀名门贵族的装扮,几人出手的招数也是西兀探子的路数。
所以,十之九成是他们干的。”
对于西兀的刺客,萧染也没打算对陆文铮他们隐瞒,一切如实相告。
嫁祸成功,哈哈哈,布芙偷偷在心里笑开了花,还有那泄露天机的大毛领,更加让她发笑,乐死她算了。
布芙想知道自己有没有暴露,试探问道:
“四个刺客?全跑了?就没留下点别的线索?比如身形,长相,有没有受伤啥的。”
萧染耐心答:
“开始只有两名刺客,其中一个腹部中箭,后来又来了两个接应的。
天黑,他们站的又高,射完箭就跑了,我们的人只看清其中一个的夜行衣上镶有墨狐领,别的实在看不清。”
“四方馆内外,我又添了守卫,不过,你们也要提高警惕,以防万一,见你们无恙就好,我还有事,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说完,萧染急匆匆走了。
一件似雪披风罩在一身亮银甲上,随着步伐左右摆动,忽而被风吹起一阵波浪,鼓的猎猎作响。
布芙望着萧染远去的背影,闪过一瞬间的愧疚,因为自己闯下的祸事,才给他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一个国主,一个公主,死在东兀,还不知道他要怎么应付过去。
“砰”的一声,拳头砸在桌面的声音,吓的布芙一缩脖。
来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跪下回话!”陆文铮发火了。
布芙乖乖的单膝跪地,低头承认错误,别管接下来要怎么跟她算账,认错的态度首先要摆在那。
态度的好坏决定惩罚的结果是加重还是减轻。
单膝跪是大夏国的军礼,将士们身穿的甲胄都很重,如果双膝跪的话,再站起来会很费力气,还费时间,不利于迅速反应,所以用单膝跪,方便快速上传下达军情和命令。
“金勿戈是你杀的?”
“是。”
“金勿邈沽也是你杀的?”
“嗯。”
“呵,认的倒是痛快,我白天给你讲的那一番话白讲了?明知我们定了战略,为何要破坏部署,擅自行动?”
陆文铮感觉这辈子都没有这半年生的气多。
“我没想给元帅捣乱,是因为金尿壶死了,她死了,元帅定的战略就实施不了,我就想着虽然过程不一样,可结果一样的,也挺好,就顺手把金勿戈给杀了。”
“噗嗤!”
梁正被“金尿壶”三个字给整笑了,这起的啥外号啊,咋想出来的,人家怎么说也是个公主,金猫,金狗也比尿壶强啊。
“嘶!”
江大人被布芙的“顺手”两个字给震的直吸气,把这丫头傲的,她当是逛街买菜呢,刺杀一国君主,竟然是她一顺手的事。
“什么金尿壶?瞎起的什么外号!明知道她的婚期是我们调兵的关键,为何还要杀她?”
陆文铮也差点被金尿壶给逗笑,但现在正审这个惹祸精,可不能破功,得严肃些。
“那个,元帅,我也不是故意的……”布芙就这般如此,如此这般的将经过讲了一遍。
“萧染说刺客是四个人,那三个都是谁?”
布芙又把事情是这么这么一回事,然后又那么那么一回事,讲了个清清楚楚。
其中,乌木兮逼她承认婚事的那一段,改成了她逼迫乌木兮,否则就不给结战马尾款。
她觉得那一段被乌木兮拿捏的死死的,怪丢人的,还是不讲为好。
陆文铮听完经过,差点气笑了,沉下脸,不怒自威道:
“布将军好胆识,好魄力啊,来,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算。”
在陆文铮跟布芙算账的时候,江大人和梁统领纷纷求情,帮着说好话。
“陆元帅,布将军虽有过,但也有功,盗回解毒丸还有《大兀毒经》,这对我大夏来说可立了一大功,功过相抵,这事就不要惩罚她了,她也知道错了。”
“是啊,虽然布将军的行动未经请示,但三公主一死,直接断了东兀和罕盟的两国联姻,杀了金勿戈,罕盟无主,定要大乱,我大夏收复罕盟指日可待,此功不可埋没,还望陆元帅酌情考虑,不奖也罢,万不可再罚。”
“功过相抵?她立的功抹的了她的过吗?多次违犯军纪,擅自行动,身为一营主将,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我北焰军容不下不服管教的兵,要么滚回你的西林军去,要么就从队正重新做起,好好回回炉,学学军规!”
在陆文铮严肃冰冷的表象下,内心正翻着波涛骇浪,她竟然杀了罕盟王,杀了来和亲的三公主!
未动用一兵一卒,自己一人就成事了,换做他也未必会办的这么漂亮。
上也部和阿什部两个部落的首领也是她绑回来的,整个罕盟,被她一人搅的翻天覆地。
好一个布芙!有胆,有谋,是他北焰军的兵!
好!好!好!
这事,就像布芙所说,虽然过程和他的计划不一致,但结果是一样的,成功刺杀罕盟王,是件奇功,足可以遮盖她所有的过。
但,布芙就是个老刺头,大惹祸精,擅自行动是大忌,若是不给她点教训,下次指不定捅出什么大篓子,还不得翻了天!
撸了她的营将之职,且让她憋屈几天。
不过,心里也有点忐忑,有点怕她撂挑子不干,真回了西林军。
那是万万不能够的,布芙可是他看中的猛将,不对,匪将,不对,痞将,反正就是他的好兵。
既然送到我陆文铮手里,定没有再还给戴遇的道理,且看她怎么选,若是选了回西林军,那就打折她的狗腿。
“谢元帅开恩,属下回到八营,定会恪尽职守,做好队正的差事,不负元帅厚望。”
布芙说起套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嘴巴似蹦豆,都不用换气。
对于这个结果,布芙没有多高兴,也没有多失落,没挨板子就挺好,不就被撸了,多大个事!
回到八营,谁当家还不是一起打仗,真是的!
“行了,都回去补个眠,后日,哦,应该是明日,咱们就启程回大夏。”
陆文铮很满意布大队正的选择,匆忙定下回程的日子,全因为他惦记着在小年的时候,要给全军营正以上的将官开个会。
临行前,准备去和东兀帝后辞别。
四方馆内,布芙规规矩矩的呈报了一个大胆计划。
几人被布芙的言论惊了个天灵盖冒烟,这人脸太厚了,太无赖了。
因为布芙说心疼羽林卫的兄弟腿着来腿着回,大冬天太遭罪,要去找东兀帝索要四百匹战马,赔偿陆元帅差点丢掉的一条命。
梁正说不可能,战马是军备重要物资,东兀怎么可能随意赠与邻国,万一将来两国交战,岂不是给敌人递了刀子。
江大人说不现实,罕盟国主和公主都葬身东兀,东兀对此事的处理还未明确态度。
此时,我大夏提出让东兀赔偿战马,且我方并没有罕盟损失严重,若东兀果赔了我们马,那罕盟是不是也要赔偿?赔多少呢?
布芙的回答是:不试过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陆文铮不表态,布芙作妖前还知道跟他报备一下,不敢擅自行动了,看来罚一罚还是管用的,他很想知道她要怎么样把马要来。
让他们更吃惊的是,这事还真让布芙办成了!